新发现|河南宜阳苏羊遗址新发现仰韶时期人骨埋葬坑
苏羊遗址位于洛阳市宜阳县张坞镇苏羊村西部、下村南部,遗址坐落于洛河南岸的二级、三级阶地上,北临洛河,南望熊耳山,面积 60 多万平方米,2019年10月被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苏羊遗址所在的洛河中游地区是洛阳盆地史前遗址分布最为密集的区域之一。2020年苏羊遗址被列入“考古中国——中原地区文明化进程研究”重大项目。为搞清苏羊遗址的范围、功能分区、聚落形态、性质、文化面貌等情况,2021年初,经国家文物局批准,开始对苏羊遗址进行连续性主动考古发掘。
2022年为进一步厘清该遗址居址区房址的建造方式和布局形态以及内环壕的性质和成因,我们延续2021年的工作,对居址区进行精细化发掘,同时继续解剖内环壕;为了解内环壕外西南部勘探发现的墓葬区年代、内涵、分布情况,对环壕外墓葬区进行发掘。在考古发掘的同时对苏羊遗址进行系统考古调查和勘探,今年调查勘探工作的主要收获在遗址外壕沟东侧发现一处大型成人墓葬区,目前勘探发现墓葬300余座,墓葬排列有序呈现出一定的分布规律,初步判断其时代可能为龙山早期阶段。对新发现的这处墓葬区进行小面积发掘。
2022年共计发掘面积500平方米,发现有仰韶和龙山两个时期的遗存,其中以仰韶时期为主。值得注意的是今年新发现一些较为典型仰韶早期遗存(东庄类型),这在之前的调查发掘中是未曾发现的。清理仰韶时期环壕1条、房址31座、灰坑112处、灰沟7条,墓葬2座,多人二次埋葬人骨坑一座,瓮棺葬5座。清理龙山时期房址1座、灰坑16座、灰沟2条、墓葬9座。出土遗物有陶器、石器、玉器、骨器、蚌器等,其中不乏玉璧、完整彩陶盆等珍贵文物(图一、二、三),还发现少量保存较好的碳化粟、黍遗存(图四)。今年还发掘出土少量大溪文化风格的遗物,比如带镂空的陶球、圭形石凿、附杯纽圈足盘等(图五)。
图一 玉璧
图二 彩陶盆
图三 白衣黑彩陶钵
图四 碳化植物遗存
图五 镂空陶球
内 环 壕
内环壕位于苏羊区西部,平面呈半环状,环壕向西延伸至遗址西边界断崖处,整个环壕连同遗址西边断崖将苏羊区西部围和成一个封闭的区域。发掘表明环壕系人工挖掘,形制较规整。从环壕内的出土遗物和地层堆积来看,由早到晚分为三期:第一期属于仰韶文化中期早段,开口宽7.5米,底宽2.3米,深4.6米,堆积以青灰色淤土为主,出土大量陶片,器型主要为仰韶中期典型的双唇口尖底瓶、彩陶盆、彩陶钵等;第二期属于仰韶文化中期晚段,在第一期基础上扩宽而成,开口宽17.2米,底宽7.8米,深4.7米;第三期属于仰韶文化晚期,开口宽15.4米,底宽3米,深2.4米。到了仰韶晚期壕沟可能已经丧失了防御功能,我们在这一时期的壕沟两侧发现多处房址和灰坑,出土大量生产、生活遗物,并发现可能是用于护沟的成排木柱遗存,体现了先民对废弃壕沟区域的再次利用(图六)。
图六 壕沟内护沟木柱遗存
房 址
为弄清房址的建造方式和布局形态,主要围绕去年发掘的F4、F5、F6、F7、F9、F16、F21极其周边相关遗迹展开,进行精细化发掘。这组房址的建造方式、朝向基本一致,且分布大致处于一条线上,推测应该是经过专门规划。其中F4是唯一的一座连间房址,不仅面积最大且房屋内地面墙面处理更加考究,屋外可能还有专门的保卫或仓储设施(F9), F4应为是这组房址的中心(图七)。鉴于这组房子保存较好,学术意义重大,我们在现场修建文物保护棚对F4及其周围几处房址进行现场保护(图八)。
图七 F4及其周围房址布局形态图
图八 现场文物保护大棚
仰韶时期墓葬
仰韶时期墓葬发现2座,为竖穴土坑墓, 仰身直肢,头向朝南。M5,墓圹平面近圆角长方形,长1.68米,宽0.3~0.38米,头骨左侧随葬一枚穿孔蚌饰(图九)。仰韶时期瓮棺葬发现5座,葬具为陶罐和陶钵的组合,陶钵倒扣在陶罐口部,罐口向上,垂直放置在埋葬坑中间,罐内发现有儿童遗骸(图十)。W1内出土人骨保存较好,经初步鉴定分析是一具年龄为1岁左右的儿童骨骸,且人骨有病例特征(图十一)。从出土遗物和地层堆积来看,发现的墓葬和瓮棺葬可能为仰韶文化早期遗存(东庄类型)。
图九 M5
图十 瓮棺葬
图十一 W1
清理多人二次埋葬坑1座,平面呈近椭圆形,坑边线不明显,最长径约4.4米,人骨放置零乱,整体无明显规律。目前在坑东北角清理集中埋葬颅骨27个,整个坑内至少有54个颅骨,局部区域有肢骨密集分区的情况,这种现象可能说明了当时在埋葬人骨时按照不同部位分别收集放置。经初步判定有男性和女性,有40~50岁的成年人,也有儿童,总体来看是白骨化之后的二次埋葬。对于该人骨坑的性质目前尚无法准确解释,单从现场发掘情况来看,不排除暴力冲突的可能性,更多信息有待通过体质人类学、古DNA、同位素分析等多学科手段获取。从出土遗物和地层堆积来看,发现的埋葬坑时代可能是仰韶文化早期。(图十二)
图十二 仰韶时期人骨埋葬坑
价值和意义
仰韶早期遗存的发现进一步深化了我们对遗址内涵和文化序列的认识,也进一步扩展了遗址的年代上限。从现存遗物来看,苏羊遗址存续时间从仰韶早期一直到龙山文化晚期,文化序列从早到晚发展连续稳定,文化谱系一脉相承,且含有大溪、屈家岭、红山、大汶口等诸多文化因素,为不同区域之间的文化交流碰撞提供了新的材料,见证了早期中国文化圈的形成和发展,是研究中原地区文明化进程和中华文明多元一体格局形成和发展的极好样本。仰韶文化人工环壕、居址区、墓葬区等重要遗存的发现,为我们研究洛河中游地区这一时期的聚落形态、布局和功能分区提供了重要材料。仰韶时期大型人工环壕、多人埋葬人骨坑、做工考究的房址等遗存的发现反映了当时强大、有序的社会组织能力和技术水平,社会分化已经非常显著,是仰韶时期社会复杂化的具体体现。保存完好的植物遗存和动物遗存的发现为研究这一时期的生业经济模式、环境和气候特征提供可靠的材料。勘探发现的龙山早期墓葬区有可能是中原地区迄今为止发现面积最大、墓葬数量最多的成人墓地,对研究龙山时期的埋葬制度、社会组织结构、社会生产技术等问题具有重要意义。
洛阳市考古研究院 西北大学文化遗产学院 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
执笔:谷向乐 任广 翟霖林 安亚伟 马志坤 崔孟龙
编辑 | 张小筑 实习编辑 | 李思雨
复审 | 冯朝晖
监制 | 李 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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