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韶村国家考古遗址公园展示艺术鉴赏
2022年12月29日,国家文物局公布了第四批国家考古遗址公园名单,仰韶村国家考古遗址公园名列其中。这个公园本着“整体保护、最小干预,考古先行、加强研究,围绕遗址价值进行阐释”的规划原则,以重点保护范围为基础,以文物保护核心区为重点,规划总面积189.89 公顷(2800多亩),分为遗址及文物保护展示、博物馆及管理服务、考古预留、农业景观、文化旅游服务、生态景观等六大功能区,结合仰韶村遗址的性质和现场实际情况,以遗址的本体为标本,以遗址的文化元素为主题,尝试了丰富多样的展示方法:以遗址地貌地势为基础,展示“原真性”;围绕遗址“考古圣地”的特性,突出纪念性;根据遗址所在地的环境特点,诠释“郊野性”;按照文化主题公园的功能,强调“公共性”。
赋形做景、形象阐释 、冲击视觉、寓教于趣,以真实、生动、形象、可识别性、可参与性等多种方法进行展示和阐释,诠释了仰韶村遗址丰富的文化内涵,赋予了公园遗址展示与公众教育为一体的多种功能。
一、遗址本体展示的原真性
仰韶村遗址的遗址展示分为两种,一种是裸露在外的原始文化地层,一种是考古发掘后保护下来的文化遗迹。
第一种展示,仰韶村遗址是一个三面临沟的环岛形二级台地。东、南、西三面是深沟,遗址从北向南呈北高南低的缓坡形。北部海拔647.7米,南部海拔601.5米,南北高差46.2米,从北向南呈台阶状的梯田。 在梯田的地堰上,裸露有一道道的文化层,厚度2~4米。由于长期的雨水冲刷、冬冻春融和村民种地,这些裸露的文化层不断受损。公园展示就选择了一道长230多米的地堰,加盖保护房,整修以后,进行加固。按照遗址文化层的叠压关系,用文字标注上文化层年代和各层遗址包含的文化遗迹进行展示。这种展示方法,清晰可见,原滋原味,真实可看。
第二种展示,仰韶村遗址第四次发掘发现的遗迹较为丰富:有房址、壕沟、墓葬、灰坑葬、窖穴、灰坑、灰沟、道路、柱洞等。为了丰富遗址公园的遗址展示内容,建公园时,根据考古部门的意见,选择了几处遗迹现象丰富的发掘现场,将其保留下来,并建起保护房,原状展示出来。
二、发掘纪念点展示的纪念性
仰韶村遗址的第一次发掘开打下了中国田野考古学第一铲,诞生了近代中国考古学,被誉为中国考古学的圣地。从第一次发掘到第四次发掘,不仅基本弄清了遗址的文化内涵,而且也代表着我国田野考古学发展的具有时代特征的几个历史阶段:第一次发掘(1921年),是在“五四”运动之后。第二次发掘(1951年),是在新中国刚刚建立不久。第三次发掘(1980~1981年),是在改革开放以后。第四次发掘(2020年),是为了纪念仰韶文化和中国现代考古学诞生100周年,也是配合遗址公园建设而进行的。总之,在考古遗址公园建设中,向公众展示出这四次具有学术价值和历史意义的发掘,不仅是公园建设的必有内容,也是向公众普及和宣传我国考古事业发展的现场实例。
为了纪念这四次发掘的重要意义,让每一次发掘都留下记忆,在公园建设中,除了将第四次发掘实行现场实景展示以外,对前三次发掘都以雕塑场景的方式进行展示。这些场景,既有参与发掘的代表性人物、发掘的时代背景,也有发掘的主要成果简介。这种展示,可以让观众参观以后,收到了“一地6000岁,一眼看百年”的效果。
第一纪念点,题名为“中国田野考古第一坑”。这是当年安特生、袁复礼等发掘的17个点的第一个,是按照当年标注的坐标位置确定的。雕塑以安特生、袁复礼的资料照片为原型,安特生站立在发掘坑的旁边,注视着发掘现场。他的左边是正在画图的袁复礼,右边是参与发掘的一位外国学者。发掘坑里是三个正在挖土的当地村民,是参照同时期参加发掘者的照片设计的(据有关资料记载,当时发掘时都是雇佣当地的村民挖掘的)。村民的服饰,也是根据仰韶文化博物馆展出的当年的村民照片上的服饰,他们使用的工具也是当地传统的农具和安特生带来的发掘工具。
这组人物的背后,是一面高4米、宽20米的背景墙。背景墙以韶山的主峰曲线为造型,寓意着这次发掘就是在韶山脚下的这个小山村进行的。正面以浮雕形式在中间用一条河流贯穿全图,象征着仰韶文化延续的历史长河。河流两旁有表现仰韶先民的生产生活场景,有仰韶文化代表性遗址出土的彩陶。在背景墙的左边是关于第一次发掘的文字介绍。整个场景,有动有静,有虚有实,有山有水,有发掘现场,有出土器物,动静结合,虚实相间,文图结合,既复原了当年发掘的历史场景,又解读了仰韶村遗址第一次发掘的历史意义。
据夏鼐先生回忆,他们在1951年夏天来到仰韶村遗址后,发现了很多暴露在外边的遗址断面。他们拿当年安特生发掘时测绘的图纸在现场进行比对后,决定在遗址的中心区开展工作。这次发掘的参加人,除了夏鼐外、还有安志敏、王仲殊、马得志等。这次发掘的主要收获是证明了仰韶村遗址不只是当年安特生认定的只有一种仰韶文化 ,而是包含有仰韶和龙山两种文化。根据这些事实,第二次发掘纪念点的场景设计,参照夏鼐、安志敏、王仲殊三人的资料照片(马得志照片找不到),设计了他们三人在观看陶片、进行讨论时的场景。简易的桌子上摆放着仰韶和龙山两种文化的陶片、陶器,人物旁边是《中华远古之文化》等书本的造型和文字介绍。人物、器物和书本,构成了一个氛围很浓的考古学术研讨情景。
仰韶村遗址的第三次发掘除了再次证明该遗址的文化内涵具有仰韶和龙山两种文化以外,还排列出了这两种文化的时代关系。出土的月牙纹彩陶罐是这次发掘的代表性器物,也是该遗址历次发掘出土的唯一一件完整器物。这个纪念点的场景雕塑采用具象与抽象相结合的手法,用发掘手铲和月牙纹彩陶罐组合成一个场景。在这里,发掘铲和彩陶罐都做放大处理,手铲斜插在土里,月牙纹彩陶罐半掩在土里,两种田野考古的主要元素组合形成了较强的视觉形象。
三、生态环境展示的郊野性
仰韶村遗址远离城市,乡村田野既是考古遗址公园建设的背景,也是公园的环境景观。在公园建设中,对这种原始真实的自然环境采取了三种方式,营造出一种充满浪漫风情的郊野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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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完整地保持了遗址的历史地貌和环境格局。遗址的东、南、西三面是深沟,其深度达二三十米,是历史上逐渐形成的自然洪水冲沟。沟崖断面上层次分明的第三纪红土和第四季黄土裸露明显,颜色分明,纹理清晰。此外,仰韶村遗址除了三面环沟以外,它自身的形状是一个北高南低、中间高两边低的“鱼脊”形状。这是一种我国黄土高原向华北平原过度地区特有的地貌特征。公园建设中对这些地貌都没有进行任何干涉,全部按原状保留了下来 。公园主路就在中轴线的“鱼脊”上,游客既可以沿着中轴线从北向南,从高到低,缓步浏览,也可以沿着公园两边沟沿铺设的木栈道向对面边走边看,将这些黄土高原地区独有的地貌特征尽收眼底。既可以观看变化丰富的地形地貌景观,又可以领略沟崖上下优美的自然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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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是保持了遗址自然形成的植被风格。在仰韶村遗址台地东、南、西三面的深沟沟底,是多年来孳生的天然野生林,林下是自然生长的茂密野草。在遗址本体的台地上除了公园建设规划建设的道路、纪念点、花卉园和原始村落、窑洞等以外,大部分空间是原来农民的庄稼地和田间小路。公园建设时,将大部分保留了有来的耕地,在确保在文化层以上表层耕作的前提下,以种植仰韶时期的粟、黍类农作物为主,并根据农作物的生长周期和作物颜色,选取经济价值较高的作物,配置色彩及形态优美的北方地区常见的“五谷”农业景观。同时,在东沟、西沟沿边分别铺设了人行步道。步道采用木栈道形式,让游客尽情体会穿越密林草地的游赏之感。
在景观营造方面,冲沟沟底现有密林成组成片,各组各片之间也有视野豁然开朗的成片草地,通过步道连接开敞草地和间杂的密林,在密林地块打造出高耸林木与低矮观赏花卉相结合的景观氛围,在开阔地块打造出成片花卉景观,营造步移景异、景观变幻的多层次景观空间。让游客最大限度地接触自然环境。营造一种密林漫步、观光与休憩结合的田野情趣。同时,步道沿途设置了休息区,配以座凳、垃圾桶、标识牌等服务设施,为游客进行徒步旅行、游览观光、野餐等活动提供相应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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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是保持了仰韶先民的亲水情感。在仰韶村遗址的最南端,是一个水库。由于多年干旱,库水已干枯。这次在建设仰韶村考古遗址公园时,为了复原出当年仰韶先民在聚落选址时,近水而居的生产生活情景和亲水情感。渑池县政府采取措施,从远处引水注入水库,在保证不浸蚀遗址台地的前提下,控制水位并保持常年不断。在水库与台地接触的沿途修建了一条护坡滨水步道,步道的一边是遗址台地断崖和茂密的高树矮草,一边是沿岸高杨垂柳和碧波荡漾。游客徜徉其中,不仅可以享受水陆相依的自然感受,还可以体验当年仰韶先民的生活情境。
四、公众参与性展示的公共性
公共性和参与性是考古遗址公园的主要功能之一。作为考古遗址公园的建设,在充分体现它的考古和遗址两大功能外,也要充分考虑它的公园功能。仰韶村考古遗址公园的价值和功能表达既建立在对遗址文化内涵充分挖掘与尊重的基础上,同时考虑它的环境与景观特质等特点,将遗址与场地关系演绎作为烘托和承载仰韶村遗址蕴含文化的关键,通过挖掘遗址的文物价值、社会价值,结合考古研究工作的成果,将不可移动的遗存、可移动文物、以及遗址独有的景观特质等物质载体通过有效的展示方式传达给公众。
围绕考古遗址公园的功能,公园建设了一馆、三个广场、五个观赏园,使这里成为一个既能够让游客感受到仰韶文化的浓郁氛围和对纪念圣地的尊严崇敬,也能体验到一个文化公园宽松、休闲、寓教于乐的情感享受。
作者:侯俊杰
编辑 | 张 怡 实习编辑 | 杨晓雅
复审 | 冯朝晖
监制 | 李 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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