荐书:《许宏的考古“方”》
《许宏的考古“方”》是河南文艺出版社新近出版的许宏新著。《装作有闲》《透物见人》两册一函,装帧设计别致考究。
作为中国社科院考古所的研究员、二里头考古队队长的许宏,在繁忙的学术研究和田野考古之余,出过多种学术随笔。因受到公众的喜爱,被称为网红学者。
他的《何以中国》,剖析中国文明的起源及中国古代文明的特质。
他的《最早的中国》,厘清了二里头在中国古代史中的地位,详解二里头文化,包含了古代中国从国家形态到庞大帝国的文化基因。
他的《东亚青铜潮》,通过对中国早期青铜器的梳理,揭示了“青铜中国”和王朝中国的肇始。
……
而这套《许宏的考古“方”》,可以看作是他对自己学术人生不同阶段的小结,也可视为许宏的性情之作。
其中的序、跋,无论是为自己的著作所撰写,还是为他人的作品所撰写,均有高度浓缩的学术含量。还有纪念老师、朋友、同事的怀人篇章,趣味横生的考古记事,不同场合的演讲发言,读书心得,生活随笔,无不见情见性。读后,一位考古学者的心路历程跃然纸上。
生活在社会中,世人难免庸常日子的搅扰和磨损。难得许宏几十年如一日地行走在研究室、图书馆和田野之间,通过考古解剖大地,解剖最早的中国,让梦想照进现实。
用科学的方法进行考古,从西方传入中国只有百年。中国的“考古热”,也从上世纪初开始。遥想世界其他几大文明发祥地,都是由外国人主持发掘。如古埃及金字塔的揭秘,楔形文字的解读,是由法国人完成的。读《夏鼐日记》才知,夏鼐先生曾参加过埃及的考古工作。而从上世纪20年代初以来,中国一批受过西方科学训练、又具家国情怀的学人,实现了以自己国家学者为主,“寻根问祖”的考古学文化建构。李济、梁思永、夏鼐、邹衡……前辈大师薪火相传,培养造就了后来一代代优秀的中国考古学者。
考古学具有本源性学科特色,其成果辐射和影响其他学科。因其专业和神秘,令圈外人难以走近。许宏的学术随笔,走出象牙塔,将长期封闭在圈子内的学术成果,以散文化的形式,回馈于社会公众。
他的这些作品,一扫专业学术论文的繁琐枯燥,语言干净准确,表现力强,有着恰如其分的典雅从容。读来但觉坦诚、自信、刚健、清新。与此同时,他又始终“有一分材料说一分话”,从不作过多推衍。对考古材料的分析研判,行文看似诙谐轻松,持论却严守学者的严谨和学术的庄重。
能做到这一切,得益于他扎实深厚的考古学基础研究,20余年的田野考古实践,还有他从小的作家梦。
《先秦城市考古学研究》是他的博士论文。后来,据此他重新撰写了《先秦城邑考古》。这是第一部有关先秦城市考古的综合性著作。职业考古人是可以作为翔实可靠的工具书来使用的。
他主持二里头遗址田野考古20载,其研究和写作的方向,一直锚定在他自己称为的“三早”研究,即中国早期城市、早期国家、早期文明的考古学发现探究。
在他的主持下,二里头遗址研究有了突破性发现和进展:最早的城市中轴线,最早的宫室建筑“紫禁城”,令人叹为观止的绿松石龙形器,等等。
有时不能不感叹,人生的确有机缘巧合。
许宏的博士生导师是曾任中国社科院考古所所长的徐苹芳先生。徐先生主持了元大都、金中都、唐宋扬州城和南宋临安城的遗址勘探发掘。
在对元大都的发掘中,徐先生率队,经过科学的勘察、测量、计算,最后用可靠的发掘证据证明:“元大都全城的中轴线,就是明清北京城的中轴线”。由此,改写了早先“北京中轴线在鼓楼大街一线”之说。
学生和先生,许宏和徐苹芳,一位发掘发现了中国最早王朝的紫禁城中轴线,一位发掘发现了中国最后王朝的紫禁城中轴线。
这真是神奇的渊源和传承。
许宏的研究和著述,不是就中国谈中国考古、就二里头谈二里头。他将中国早期文明纳入世界文明史中去考察,让人们看到,中国从未自外于世界。这一点,有着鲜明的许宏特色。
许宏说:“任何对历史的阐述,都包含了当代社会的需求。”
在《从过去十万年的几个“界面”想象后天》一文中,他像考古探方一样,截取了过去十万年的几个断面。让我们看到,近现代以来,人类社会几十年上百年的发展,超过了过去几千年数万年。这种加速度的发展和无止境的攫取,到了令人恐惧的程度。大气污染、环境破坏、疫情蔓延、战争危机……掌握了高科技的人类,如今是更强大、还是更脆弱?从数百万年前走来的人类,究竟要向何处去?
当然,许宏回答不了这些问题。他只是从考古人类学角度,为我们提供了思考的视角。
这是我读《许宏的考古“方”》的收获。
注:本文原刊发于2022年12月9日《中国出版传媒商报》,作者张清平,多年致力于中国现代知识女性的研究和写作,出版有《林徽因传》《林巧稚传》等作品,现为河南教育报刊社编审。本文标题为小编所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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