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第一大案,导演不敢拍,影帝不敢演,悬疑电影都弱爆了
一、
妖书案,史称”明朝第一大案“。案件过程十分跌宕起伏,且牵连极广,此案发生于万历三十一年,因涉及“立太子”的国本之争,故引得朝堂震荡,后世谈及者无不为之色变。
时隔多年,妖书案最终以无数鲜血和死亡的代价宣告结案,不料却使得“门户之争”的局面愈演愈烈,乃至引发后世党争不断,期间文武百官受此案株连者不计其数,堪称晚明时期最大的悬案。
虽然此案过程凭几句话难以言尽,但胜在事件脉络在史书中记载详实,稍加梳理倒也能窥知一二。
所以今天咱们来聊一聊,这件引发晚明皇族震荡的最大疑案,拨开重重迷雾,觅求历史真相。
首先,此案与明神宗朱翊钧有莫大关系,即明朝第十三位皇帝。
二、
某日明神宗去拜访自己的母亲慈圣太后,本来一切照常,偏偏在离开的时候,明神宗偶遇了一位宫女——王氏,见其长相貌美,一时间情难自控,便当场将其宠幸,随后大摇大摆的离去。
这一离去不要紧,偏偏这王氏又怀上了龙种,且让慈圣太后知道了,而太后本人呢,恰巧也是宫女出身,于是对同为宫女的王氏关爱有加,并找来明神宗,告知他王氏已有身孕。
《明史·卷一百一十四·列传第二·孝靖王太后传》:年长矣,帝过慈宁,私幸之,有身。
三、
明神宗得知这消息也是一脸懵逼啊,他心想就是一时冲动,怎么就有了自己的骨肉?且对方还是一个卑微至极的宫女,这不光彩的事儿要是传出去,老朱家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于是明神宗矢口否认临幸过王氏,结果因为皇帝的日常起居,包括一言一行都有专人记录在《内起居注》中,所以慈圣太后当即找来专人询问,果然明神宗临幸王氏一事也被记录在册,明神宗即使羞愧难当,却也只好承认。
《明史·卷一百一十四·列传第二·孝靖王太后传》 :初为慈宁宫宫人。年长矣,帝过慈宁,私幸之,有身。(有了身孕)故事:宫中承宠,必有赏赉,文书房内侍记年月及所赐以为验。时帝讳之,故左右无言者。一日,侍慈圣(慈圣太后)宴,语及之。(问明神宗,说你把人家肚子搞大了,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啊?)帝不应。(明神宗不认,有点儿渣男的意思。。)慈圣命取内起居注示帝,且好语曰:“吾老矣,犹未有孙。果男者,宗社福也。母以子贵,宁分差等耶?”(慈圣太后的意思很简单,我老了,却还没孙子,如果王氏能生个男孩儿,母凭子贵,她是不是皇族身份,又有什么差别?)十年四月封恭妃。(于是明神宗很听老娘的话,万历十年封王氏为王恭妃,果真是母凭子贵。)八月,光宗生,是为皇长子。(光宗,即为后来的明光宗。)
之后,原本是一介宫女的王氏,就此一步登天,成为“王恭妃”,她安安心心的把龙种生了下来,正是明神宗的长子,起名为朱常洛,时值万历十年八月。
《明史·卷一百一十四·列传第二·孝靖王太后传》:万历十年封恭妃。——《明史·本纪第二十一·神宗二》:讳常洛,神宗长子也。母恭妃王氏。万历十年八月生。
(朱常洛画像,后登基仅一月便病逝,也称“一月天子”,不过他两个儿子在历史上赫赫有名,大儿子朱由校,五子朱由检。)
四、
但因为明神宗和王氏并没有任何感情,甚至对其非常冷漠,所以直到朱常洛出生,明神宗也没有再继续册封王恭妃为贵妃。
再到万历十四年元月,极为得宠的郑妃,为明神宗生下了第三个儿子,起名为朱常洵。
《明史纪事本末·卷六十七》:十四年正月,皇第三子生,进其母郑氏为贵妃。——
《明史恭恪贵妃郑氏列传》:恭恪贵妃郑氏,大兴人。万历初入宫,封贵妃,生皇三子,进皇贵妃。帝宠之。外廷疑妃有立己子谋。
群臣争言立储事,章奏累数千百,皆指斥宫闱,攻击执政。帝概置不问,由是门户之祸大起。
万历二十九年春,皇长子移迎禧宫,十月立为皇太子,而疑者仍未已。
五、
这郑妃跟王氏可是有着天壤之别,恨不得皇帝一年365天得有300天跟她腻歪在一块儿,所以明神宗大喜之下,便册封郑妃为贵妃,之后又言听计从,导致郑妃屡屡插手朝野之事,由此甚至引起诸多骂声,而对于先给他生儿子的王恭妃,明神宗却不予册封。
《明史·本纪第二十一·神宗二》:未几,郑贵妃生子常洵,有宠。《明史·卷一百一十四·列传第二·孝靖王太后传》:既而郑贵妃生皇三子,进封皇贵妃,而恭妃不进封。
很快就有反对声音流传而出,比如刑部主事孙如法,就义正言辞的说:“给你生下大儿子的王氏你不册封,却唯独册封给你生下三儿子的郑妃,明显是独宠郑妃,既然独宠,后宫定有人内心不平,日后等这两个儿子都长大了,难保就不会出现争权,甚至是会废长立幼,到时候如果大儿子朱常洛没犯任何错误,你无端的把他废了,再立三儿子朱常洵为太子,这就会引起世人对你的疑问,诸如明神宗肯定是个被妃子迷晕的昏君之类,到时候天下人都会质疑你!”
《明史纪事本末·卷六十七》:刑部主事孙如法上言:“恭妃诞育元嗣,五年未闻有进封之典,贵妃郑氏一生子,即有皇贵妃之封,贵妃能得之于皇子之生之日,而恭妃不能得之五年敬奉之久,此天下不能无疑也。”——《明史纪事本末·卷六十七》:户科给事中姜应麟、吏部员外沈鲤上言:“贵妃虽贤,所生为次子,而恭妃诞育元子,主鬯承祧,顾反令居下邪?乞收回成命,首进恭妃,次及贵妃。”上怒,谪应麟广昌典史,鲤亦调外。
(朱常洵画像,后来有一说,朱常洵被闯王李自成炖成了肉汤,此事存疑,暂且不提。)
六、
因为这朱常洛的生母王氏虽然曾是宫女,但按照先后顺序来说,朱常洛毕竟也是皇长子,拥有皇室第一顺位的合法继承权,所以有些大臣就以此为理由,提醒明神宗朱翊钧,好歹也要给王氏一个差不多的名分,可以最大限度防止以后可能出现的麻烦。
其实大臣们最担心的,是郑妃的儿子万一真成了太子,凭借她现在就插手朝政的行为来看,只怕朱常洵继位以后,再加上其母郑贵妃染指朝政,恐怕整个朝野都会鸡犬不宁,于是大臣们力推老大朱常洛为太子。
七、
朱翊钧虽然把这建议听进心里,但毕竟当时他极其信任郑妃,为了不伤害与郑妃之间的感情,他便将册封太子的事情一拖再拖,甚至搞得自己很头疼。
《明史·本纪第二十一·神宗二》:储位久不定,廷臣交章固请,皆不听。————《明史·列传八》:帝久不立太子,中外疑贵妃谋立己子,交章言其事,窜谪相踵,而言者不止。帝深厌苦之。
正是明神宗采取的种种拖延之策,以及郑妃在暗中阻挠,外加大臣们长久不懈的谏言争执,最终将一场由“临幸”引发的事故,演变为极其错综复杂的党权之争。
《明史恭恪贵妃郑氏列传》:帝宠之(独宠郑贵妃)。
外廷疑妃有立己子谋。(大臣们怀疑郑贵妃暗中谋划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
群臣争言立储事,章奏累数千百,皆指斥宫闱,攻击执政。
帝概置不问,由是门户之祸大起。(明神宗概置不理,引起了门户大祸。)
就在这种风起云涌的时刻,偏偏又出了一件怪事,才彻底引起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妖书案”。
这件怪事发生于万历十八年,即1590年,时任山西按察使的吕坤,收集了从古到今贞妇烈女的典故与史料,编著出一本《闺范图说》。
八、
这本书实际上没有任何怪异之处,只是详细记述了历史上的女中贤良,并对其进行歌颂与讨论,且总结了女性的行为标准,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是一本非常正面的书籍。
但好巧不巧,这本书一经问世后,被当时一位叫陈矩的宦官内侍看到,这宦官觉得有趣,便随手买了一本,并带回了宫中。
《明史·卷二二六》:初,(吕坤)坤按察山西时,尝撰《闺范图说》,内侍购入禁中。(禁:皇宫大内)
结果又好巧不巧,这本书不知怎的被郑贵妃看了,郑贵妃觉得此书很好,但自己也能称得上是“贤妇烈女”,便命人在《闺范图说》的基础上增补了十二人,以东汉时期的明德皇后开篇,以郑贵妃本人终篇。
《万历野获编·卷三·重刊闺范序》:郑承恩上疏后,又刻《辨冤续言》,尽载贵妃序并跋矣。承恩辨疏云:《图说》乃皇贵妃颁自内府,重加再序,即贵妃序中,亦不过云近得吕氏《闺范》一书而已。
于是第二版照比第一版,多了这十二位原作者并不知情的“新人”,并且由郑贵妃本人作序,又找了自己的伯父郑承恩等人重刻成新版。
到此,这本由吕坤所著的《闺范图说》,彻底变成了另一本全然不同的书,除了原作者姓名与原书内容保持不变外,另增加了一篇郑贵妃亲手撰写的序文以及“贤妇烈女”,还有若干张图画,实际上已经与第一版千差万别。
《明史·卷二二六》:郑贵妃因加十二人,且为制序,属其伯父承恩重刊之。
随后不久,此书流传于世,一开始还有人分辨得出第一版与第二版的不同之处,但随着时间流逝,很快两本书便被混位一谈,但世人仍旧认为都是吕坤一人所写。
直到升迁为刑部侍郎的吕坤上奏《天下安危疏》,也称《忧危疏》,请求明神宗节省开销费用,多为天下百姓考虑,停止高昂征税。
九、
然而此时正值“是否立朱常洛为太子”而引发的党权之争时期,朝野分成多个党派,日渐斗争激烈,而吏科内有个官儿,名为戴士衡,得知吕坤上奏后,借机大做文章,向明神宗上书弹劾吕坤,说此人起先写了一本《闺范图说》,“结纳官闱,逢迎郑贵妃”,有“包藏祸心之嫌”。
《明史·卷二二六》:士衡遂劾(吕坤)坤因承恩进书,结纳宫掖,包藏祸心。
吕坤得知后立即上奏为自己辩解:
《明史·卷二二六》:先是,万历十八年臣为按察使时,刻《闺范》四册,明女教也。后来翻刻渐多,流布渐广,臣安敢逆知其传之所必至哉?……伏乞皇上洞察,缘因《闺范图说》之刻果否由臣假托,仍乞敕下,九卿科道将臣所刻《闺范》与(郑)承恩所刻《闺范图说》一一检查,有无包藏祸心?
十、
大意就是说:“自己当初担任山西按察使时,的确写了一本《闺范图说》,但后来翻刻版本太多,且内容也被人增补删减,早已不是最初的样子。所以请求皇上将臣所写的第一版《闺范图说》与郑承恩等人后来翻刻的《闺范图说》相对比,便可知臣究竟有无包藏祸心。”
然而不等皇帝断绝此事,京城内再起风云,有位自称“燕山朱东吉”的人,专门针对吕坤的《忧危疏》写了一篇跋文,跋文即是说明性的文章,也可理解为是针对某一篇文章展开讨论与评价,这位“燕山朱东吉”便在跋文中批判吕坤,名为“忧危竑议”,意思是在吕坤所奏的《忧危疏》的基础上进行扩大议论,并着眼于更深层次的含义。
《明史·卷二二六》:未几,有妄人为《闺范图说》跋,名曰《忧危竑议》,略言:“坤撰闺范,独取汉明德后者,后由贵人进中宫,坤以媚郑贵妃也。坤疏陈天下忧危,无事不言,独不及建储,意自可见。”
总结来说,议论《忧危疏》的跋文中,主要论述了三点:
第一,议论历朝历代“嫡庶废立”之事,影射“国本”问题。
此论和我前文所述一致,意思是说,《闺范图说》中首位记载的“贤妇烈女”正是东汉时的明德皇后,而这位姓马的明德皇后由贵人身份进入中宫,与郑贵妃的人生轨迹基本相似,吕坤写明德皇后的用意,其实就是想暗中讨好郑贵妃。
虽然实际上这明德皇后并非吕坤所写,而是被郑贵妃改版编入《闺范图说》,也就是增补的那十二人之一,实则与吕坤所著第一版并无关系。
第二点,郑贵妃重刻新版《闺范图说》,名为增补“贤妇烈女”,实则是为自己的儿子朱常洵夺立太子埋下伏笔。
第三点,结合以上两点,认为吕坤上奏《忧危疏》别有用意,他在疏中几乎无事不言,却惟独不提立太子一事,其用意明显是在向皇帝暗示应立朱常洵为太子,而废朱常洛。
综上所述,这篇针对吕坤所写的《忧危竑议》得出结论,直言吕坤与郑贵妃外戚郑承恩,以及户部侍郎张养蒙,还有山西巡抚魏允贞等九人私结营党,且全部依附郑贵妃,欲凭此掌控朝政。
此文一出,当即引起世间的轩然大波,而《闺范图说》也由此被称作“妖书”,天下人无不原书作者吕坤,说他是趋炎献媚,暗藏祸心,谋乱朝纲。
十一、
吕坤就此深感惊惧,遂以患病为由,致士交官,告老还乡。
这篇文章既然在民间反响热烈,自然也传阅到明神宗手中,明神宗翻阅过后,当即大发雷霆,然而文中涉及最为敏感的“立太子”一事,也不便追究作者责任,索性另求解决之法,亲下一道谕旨,昭告天下说《闺范》一书,其实是他明神宗赐给郑贵妃的,而非吕坤所写,因此书与著名的《女鉴》一书主旨相似,皆是在颂扬女德,便赐给郑贵妃,好让其朝夕阅览,学习古人精神。
《明史纪事本末·卷六十七》:会有援引历代嫡庶废立之事,著为一书,内刺张养蒙、刘道亨……吕坤等,名曰《忧危竑议》者,戚党疑其书出士衡手,张位教之。郑承恩遂上疏力辩,并奏士衡假造伪书,中伤善类,日为二衡,以激圣怒,欲并杀张位。
既然皇帝开口说明情况了,大臣们自然也就不好再闹腾,与此同时《忧危竑议》中指名道姓提及郑承恩等人,也使其紧张万分,于是郑承恩便怀疑此文是由自己的敌对戴士衡与全椒知县樊玉衡所写。
因为在戴士衡上书之前,樊玉衡曾上奏明神宗,请立皇长子朱常洛为皇太子,且在奏折中指责郑贵妃染指朝政,因此作为郑贵妃的伯父,郑承恩凭此理由相信那篇引发轩然大波的文章,是由戴士衡与樊玉衡二人联手所写,目的就是为了扳倒郑贵妃与郑氏皇亲,而其最大的目的,正是最终让明神宗能立朱常洛为皇太子,另外他认定参与者还有武英殿大学士张位,更因张位一度威胁到郑氏势力,因此郑承恩想借《忧危竑议》的机会,把张位也给办了。
《明史·本纪第二十一·神宗二》:未几,郑贵妃生子常洵,有宠。储位久不定,廷臣交章固请,皆不听。二十九年十月,乃立为皇太子。
十二、
于是郑承恩便将此事上书明神宗,说张位是《忧危竑议》一事的主谋,试图激怒明神宗,以此将张位连同戴士衡与樊玉衡共同置于灭亡之地。
《明史纪事本末·卷六十七》:郑承恩遂上疏力辩,并奏士衡假造伪书,中伤善类,日为二衡,以激圣怒,欲并杀张位。
果不其然,明神宗果真勃然大怒,立即下旨逮捕戴士衡与攀玉衡,以“结党造书,妄指宫禁,干扰大典,惑世诬人”的罪名,将戴、樊二人分别流放到广东雷州与廉州等边关之地。而张位,则由大学士被贬为庶民。
《明史纪事本末·卷六十七》:上怒甚,二臣谪戍。——《明史·张位传》:无何,有获妖书名《忧危竑议》者,御史赵之翰言位实主谋。帝亦疑位怨望有他志,诏除名为民,遇赦不宥。
此时唯独吕坤已经辞官回乡,便没再追究他的责任,直到二十年后吕坤逝世,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小品文集《呻吟语》,便是吕坤在辞官后的二十年内所著。
十三、
而戴士衡便在万历四十五年死于廉州,生前一直盼望皇帝能够赦免他的罪名,然而直到咽气的那一刻,他仍旧未能如愿。
至于攀玉衡,等到明光宗即位,想要起用他担任南京刑部主事,却被樊玉衡以年岁老迈为由婉拒。
纵观整件“妖书案”,可谓牵连极广,引起了明朝万历年间的朝野大震荡,更牵扯到当时党争最为激烈的两大派系,更因此牵扯到“立太子”的国本问题,而在这之中蒙受不白之冤的共有四人:
先是被冠以逢迎郑贵妃之名的吕坤,接着是联手撰写《忧危竑议》的戴士衡与樊玉衡,外加被诬蔑为主谋的张位,至于究竟是否诬蔑,此事已不可考,但这些还只是浮上台面的人物,暗地里受到无妄之灾,乃至失去身家性命的人更不在少数。
自古朝堂震荡,皆伴随有腥风血雨,不外如是。
而这一切的源头,全部都要归结于明神宗当年的那场冲动,如果不是他偶遇宫女王氏,或者偶遇后不一时头脑发热将其临幸,也就不会有后来这一系列的不白之冤与荒诞纠葛。
然而历史的有趣之处,便在于无人可以预料未来,有时可能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举动,就会引起长达数十年绵绵不绝的蝴蝶效应。
古人皇权之争的可怕,也在于此,很可能就是因为皇帝一时求爽,就会葬送千百人甚至更多人的性命。
可见在古代,除了皇帝本人之外,任何依附皇权这棵大树的人,都不过是蝼蚁罢了。
当然我个人还想说一句,男人,有时候还是得管住自己,否则谁也无法预料,将会承担怎样的后果。冲动之前,还请三思啊,兄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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