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河南农民工买了件绿马甲，被判13年，差15天刑满被无罪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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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洋洋

编辑/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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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司法系统的建设可以说是从零起步到现在的逐步完善。我国司法用了50余年时间走完了其他国家200多年走过的道路，可以说是进步飞快。

但是在建设过程中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一些冤假错案。

而其中的1991年胥敬祥抢劫案更是名列第一。胥敬祥在坐了13年冤狱后才终于等到了正义的来到。而这一切的起源竟然是因为一件绿马甲。

胥敬祥一案究竟是什么情况呢？里面又有哪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案件回顾

1992年刚过完年，河南省的周口市就出现了十多起抢劫案，引起了社会的恐慌。

公安局接到报警后，采取了各种办法进行侦查，但由于晚间作案且作案人员进行了蒙面，案件侦破一度陷入僵局。

正在办案人员一筹莫展之际，1992年3月案件出现了转机。

那一天，同村的卫国良和胥敬祥共进晚餐，碰巧看见胥敬祥穿着一件青色的马甲。

卫国良还记得，那套青色的背心，是他送给自己的小姨子梁秀阁的。最显眼的就是那件青色马甲的左肩上，绣着一片叶子。

而他的小姨子梁秀阁，却是那十几起抢劫案的其中一个受害者，其中不单单是青色毛衣，还有家里各种贵重的电子产品也遭到了抢劫。

卫国良当即向警局汇报了这件事。在接到这条信息之后，警方立即出动，对胥敬祥实施了刑事拘留。

在拘留所的时候，胥敬祥听到警察抓自己的原因竟然是那十几起抢劫案件，整个人都懵逼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警方认为自己会和这起抢劫事件扯上关系。

当警察问胥敬祥这件绿背心的来历时，他告诉警察那是他前段时间赶集市的时候发现有人卖这个青色毛衣。这个毛衣很适合他而且价格很合适，所以他就买了下来。

但是警察询问他集市卖青色毛衣人的具体特征时，因为当时没有仔细看，胥敬祥完全说不出来那个人的具体模样。

同时警察也到胥敬祥所说的那个集市调查，也并没有发现胥敬祥所说的那个买卖的人。

调查于是又陷入了僵局。

警察们认为胥敬祥是在胡编乱造，就派人搜查了他的房子，将他的房子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有找到一件和抢劫有关的东西。

胥敬祥在拘留所里待了好几天，生怕被警方用刑，于是他招供了。他承认与梁小龙等人一起入室抢劫。

警方快速出警拘捕了梁小龙。但是梁小龙他有着完整的不在场证明，他是在过年以后才回来县城内部的。

跟抢劫案件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同时梁小龙一直否认自己认识胥敬祥。

可是县公安依然将胥敬祥认定为抢劫案的凶手，警方将这起疑点重重的案件移交给了检察院审查起诉。

但是当时县城的检察院认为警方提供的线索不足，先后5次驳回要求警方补充审查。

1996年案件经过了县检察院，但被县检察院上级的市检察院驳回要求重新补充审查。

就这样，从1992年到1996年前后4年的时间一直没有进展。

为了快速结案，当地部门于是采用将此案将格下放处理，由县检察院、法院直接进行审理，按照最高量刑进行判罚。

在1997年3月7日，以法院认定为抢劫罪，判处胥敬祥有期徒刑16年。

点重重

当案件移交到县公安局预审后，当时的预审员李传贵从这154页的材料中发现了很多的疑点。

首先是除了青色毛衣之外，在胥敬祥的房间里没有找到任何被抢劫的其他贵重物件。

那这些物品会去哪里呢？

李传贵也怀疑是不是胥敬祥将贵重物品专卖了？但是经过仔细的调查发现，胥敬祥的收入年前年后也并没有任何的增长，家里也没有翻出任何多余的现金。

同时经过李传贵的走访发现胥敬祥与梁小龙也确实没有任何瓜葛。

最可疑的是在胥敬祥的认罪材料上签字的并不是胥敬祥的字迹。同时材料里其他时间节点也存在明显矛盾，可以明显看出是胡编乱造的迹象。

通过这重重疑点，李传贵心中已经感觉胥敬祥并不是抢劫案的凶手。

李传贵打算找到本人一探究竟。他来到监狱找到胥敬祥询问事情的具体原因。胥敬祥像是抓住了黑暗中的一根稻草，赶紧向李传贵哭诉自己的冤屈。

李传贵问既然你是清白的，那你为什么要在材料上签字呢？

胥敬祥说他担心在看守所里遭到逼供，害怕身体受到伤害所以就签字了。而且当时有人告诉他说是进了监狱之后是可以再重新进行申诉的，所以当时就承认了。

在李传贵调查胥敬祥抢劫案的过程中，有一次他竟然收到了一个威胁，那就是如果他再去调查胥敬祥抢劫案的话，他就会受到非常严重的报复。

这一刻，李传贵的心中的正义战胜了恐惧

同时他更加肯定了内心中的猜测 ，胥敬祥并不是抢劫案的凶手。

但就在李传贵准备详细调查案件的时候，李传贵竟然因为“涉嫌寻衅舞弊罪”被提起公诉。于是针对胥敬祥抢劫案的调查就此中断。

后来由于对李传贵的公诉缺乏证据，检察院宣判李传贵无罪。

2年后，正当李传贵准备继续调查抢劫案的真凶的时候，他居然又被提起了公诉。但这次结果依然像上次一样因为缺乏证据被宣判无罪。

李传贵明白靠他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真正调查出胥敬祥无罪的证据。

于是他找到了当时审判他无罪的检察官——蒋汉生。

而最终的案件就是靠着蒋汉生的坚持，为胥敬祥证明了他的冤屈。

富有正义的检察官

蒋汉生出生于1953年，他父母曾经是抗战时期参加革命的老干部。但是在动荡年间因为被错认为“资本主义走狗”，导致蒋汉生小时候的生活苦不堪言。

后来他的父母平反，但这件事情在蒋汉生幼小的心灵里种下了一个种子。

由于他自己的经历，对于冤假错案有深刻的体会，所以他才能更加深刻地感同身受到错案对于一个人一辈子的影响。他决定用他一生的力量来为社会错案纠正奉献出自己的力量。

“小时候因为父母被冤枉，我总是希望有人可以站出来为父母平反。虽然后来父母也都“平反”了，但是我少年时候的经历使我对于不公平的事情想要伸张正义。”蒋汉生说。

怀揣着这样的理想，1985年进入河南检察院工作。他先后在反贪局、刑侦处、公诉处工作。他吃苦耐劳，具备专业知识并且内心极具正义感。

1992年，长岗镇的一位普通村民孟继青遭到了派出所副所长张冠军的非法拘禁和悬空吊打。

然而，由于当时派出所所长的干预，当地的司法机关在办理此案时遇到了重重阻力。孟继青的个人冤屈始终无法得到伸张。

1992年10月，蒋汉生接手该案，因为涉案对方的权势，他面临着巨大的压力。但是他始终没有放弃，将这个案件一办就是12年。

在这12年里，他查阅了15本卷宗，做了44页阅卷笔录，并三次前往当地调查。在这期间，检察机关对此案提出了3次抗诉，省、市、县三级法院也做出了7次判决和裁决。

然而，蒋汉生并没有放弃。他发现了3份伪造的证据，并以此为突破口，在法庭上有力地指控了张冠军的犯罪行为。

2004年6月8日，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做出了刑事附带民事终审判决：张冠军犯有非法拘禁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四年；此外，他还需赔偿孟继青的经济损失。

孟继青的个人冤屈在他的坚持下终于得到了伸张。

因为蒋汉生的敢于为普通老百姓说话办事，当地人们私下都称呼他“青天大老爷”。

在蒋汉生审查李传贵的“涉嫌寻衅舞弊罪”公诉案件的时候，他就通过各种证据发现对于李传贵完全是冤枉的。他当时就审判李传贵无罪。

因为这样的接触，并且李传贵早就听说过蒋汉生的敢于伸张正义的名声，于是他找到蒋汉生，将胥敬祥案件的各种疑点全部告诉了蒋汉生。而这也引起了蒋汉生的高度关注。

“让无辜者免于受冤，让有罪者罚当其罪。”这一直是蒋汉生的座右铭。从各种证据中他心里已经清楚胥敬祥是被冤枉的。

通过仔细推理时间线，蒋汉生发现公安机关指控胥敬祥的8起入室抢劫案、1起拦路抢劫、2起盗窃案都存在时间线明显矛盾的地方。

比如在抢劫案最开始的时候是在1991年年后。但是那个时候胥敬祥有好几次是跟家人在一起度过的，根本没有证据表明胥敬祥参与了当时的案件。

于是为了收集更完整的证据链，蒋汉生先后7年去当地进行调查。

他曾经在大雪封山的时候冒着生命危险从外地进入到胥敬祥的村庄进行调查；他曾经在浓雾中冒着生命危险驱车前往目的地调查；他放弃了过年与家人团聚的时刻，到相应村庄寻找目击证人。

蒋汉生调查得知，这件青色毛衣是胥敬祥与胥祖国一起买的，于是他找到了胥祖国询问，胥祖国也当场确认确实是他们一起买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蒋汉生克服重重阻力收集了所有的证据后，在河南省检察院决定向法院作无罪抗诉后，省、市、县三级法院历时3年8个月4次审理，最终通过抗诉使这起案件得以正纠。

2005年3月15日，在距离刑满还有15天的时候，已经服刑近13年的胥敬祥终于获得了人身自由，以清白人的身份离开了监狱。

这起13年的冤假错案一经公开，立刻受到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

沉冤得雪

经历了13年的沧海桑田，外面的世界早已大变样。胥敬祥的母亲在他入狱服刑期间因病离世。妻子携女改嫁给了别人。

2005年6月21日，胥敬祥提交了国家赔偿申请书。

最终于获得了52万元的国家赔偿。

“感谢检察官的坚持，要不然我现在依然还是一个戴罪之身。”胥敬祥在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说道。

同时因为蒋汉生同志的不懈努力，蒋汉生同志入选2005年度“中国法治人物”。

在法治人物的颁奖现场，主持人撒贝宁询问蒋汉生：“距离15天就要刑满释放了，多一天少一天对于我们的司法机关有什么区别呢？刑满释放和沉冤得雪释放又有什么区别呢？”

蒋汉生回答说：“在审判案件上我们已经犯了巨大的错误，但是在法院已经明确胥敬祥案件属于冤假错案，那就一天也不能多扣押。从法律上来说，胥敬祥此时此刻就是一个完整的光明的人，但是如果让他刑满释放，那么他在法律上依然是一个有罪的人。这对于他、甚至对于我们这个社会也都会是极大的不公平。”

之后因为蒋汉生其他方面的优秀表现，他又获得了2010年度十大法治人物推选十年法治人物获得者。

2018年12月18日，中央政法委长安剑揭晓“改革开放40周年政法系统新闻影响力人物”，蒋汉生入选，并获评：他，是抗诉、纠正“胥敬祥”案的模范检察官。

随着我国司法系统的逐渐完善，类似于胥敬祥此类的冤假错案逐渐被沉冤得雪。2013年至2017年，各级法院纠正重大冤假错案37件61人，共依法宣告4032名被告人无罪。

正义虽然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