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7年新疆军区一大炮失窃,老公安赶来后却问:附近有牲口生病吗
“赶紧派人到附近村庄,不要声张,查看有没有突然生病的牲口。”
“我们要找的是被偷的迫击炮,为什么去查那劳什子牲口?”
1967年8月15日,新疆阿什尔汉镇派出所所长马文新,直接开怼省里来的刑侦专家左先琨。
一旁的民兵营长和其他民警也没有上前阻拦,因为他们非常同意马所长的意见。
为半个多月前莫名其妙丢失的迫击炮,他们忙活了很久仍是一无所获,后来得知专家要来,才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哪知专家一来竟然要查牲口,这简直和迫击炮的丢失风马牛不相及!他们一时都不能理解,故而站在原地都没挪动!
“马所长,事不宜迟,咱们一边查,我一边和你们解释吧。”看所有人都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左先琨说道。
那么,迫击炮的丢失与牲口生病到底有什么关系?迫击炮为何会在新疆一个小镇丢失?
说到大炮丢失,时间线还得拨回到半个多月前的7月23日。
这一天对于阿什尔汗镇民兵营营长忻平章来说是兴奋和骄傲的。他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终于从军分区争取到了三门迫击炮。
虽然三门大炮都是存在故障的淘汰品,但是修理好了那就是正经的装备。其他民兵营争取不到,对他可是眼红不已。
今天是迫击炮运到阿什尔汗的日子。忻平章一周以前就把武装部维修科的林科长软硬兼施地拉了过来。
忻营长喜滋滋地对林科长说:“老林啊,炮一来你就开修,我可等着这几个大家伙,在下个月民兵大比武上争脸呢。”
“你啊,尽给我派活。”
林科长嘴上埋怨着忻平章,行动却也很利索。他看到三门大炮已经从卡车上卸下来,便不顾新疆下午那火辣辣的阳光,带着徒弟立刻上前开始检查。
将近4个小时,林科长终于完成初步检查,从大炮上跳下来,对守在一旁也遭受烈日炽烤的忻平章一顿调侃:
“没多大问题,保准能让你打响这一炮。可是明天得先进城里买一些零件和维修工具,我这没有。”
“干嘛还明天啊,走走走,趁着拉炮的卡车还没走,我们现在就去。”一听问题不大,忻平章顿时兴奋不已,说话间就拉着林科长上卡车。
“咱新疆不到八九点天不会黑。我们现在就去,明天一早不就能马上修了嘛!”
就这样,忻平章拉着林科长直奔城里采购。买完零件已是晚上十点多,两人便在城里招待所歇一晚。
然而忻平章刚准备躺下,招待所前台就有电话找他。电话里民兵关虎哆哆嗦嗦地说:“营长,大炮……少了一门……”
“啥!怎么会少呢?”一听大炮不见,忻平章睡意全无,冲着关虎一阵发问。当时他和林科长离开的时候,专门派了关虎、黄大豆、马立明和二狗四个民兵看守。
可关虎在电话里紧张的说话都不成句了。事不宜迟,忻平章拉起睡着的林科长便往回赶。到镇上时,他还拐到镇派出所所长马文新的家里,把这位老公安也拉上。
忻平章警觉地猜到:“是不是哪帮土匪势力出来作祟?”
“不可能吧,那炮是坏的,还没有炮弹,他们要来干啥?”林科长不同意。
“咱们先看现场再说,我觉得大炮跑不远,”毕竟是老公安了,马文新显得比较淡定。
可三人怎么也想不明白,大炮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到了现场,三人才知道情况比想象的要严重的多。
看守迫击炮的四个民兵,只有关虎和黄大豆两人在现场,马立明和二狗不知去向。一询问,忻平章才知道四人今晚都擅离职守,大炮丢失的时候,竟没一人在岗位上。
“是不是你们几个人干的?必须一五一十地交代事实,否则就是吃不了兜着走!”忻平章气不打一处来,随后立刻安排审问关虎和黄大豆,另外派人去找另外两名民兵。
另一边,马所长和林科长到事发地勘察现场,结果也是大失所望。
按维修的程序,迫击炮修好要进行实弹射击,确保迫击炮已修理好。林科长便建议直接把大炮放在戈壁滩上修理,方便日后测试。
但在新疆风沙极大,尤其是入夜之后的戈壁滩,常常是飕飕的狂风卷着沙石呼啸而过。
如今距离事发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风沙掩盖,马所长在迫击炮存放地点,已经找不到任何偷炮者留下的痕迹了。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把注意力转向了四个看守民兵的身上。
与此同时,忻平章和林科长还得向上级部门报告。虽然三门大炮是部队淘汰品,但依然属于重武器。
所以上级各部门得知此事之后,果然高度重视,一路上报到了军委。中央军委则是直接给新疆军分区下了命令,一定要尽快查明情况,追回大炮。
公安部部长谢富治接到命令后不敢耽误。他连夜联系新疆公安局,决定从乌鲁木齐派出最有经验的刑侦专家,迅速赶往阿什尔汗,成立大炮丢失专案组。
阿什尔汗这边的马所长和忻营长也没有坐等专案组到来,而是抓紧时间审讯有重大嫌疑的看守民兵。
竟询问:关虎是四人里最先离开看守岗位的。他认为要通宵太难熬,而且那么大的炮没人会来偷的。正好母亲今天过大寿,他就更加无心守在大炮边了。
而关虎与另一名看守民兵黄大豆感情最铁。所以他开遛的时候还拉着黄大豆一起。黄大豆早就对守大炮的任务不满。好哥们拉去喝酒,他是一拍即合,跟着走了。
不想一顿大酒喝到结束,已经是晚上快十一点了。他俩踉踉跄跄地回到安置迫击炮的营地,赫然发现一门大炮已经不见了,而且另外两个民兵也不知所踪。
关虎一激灵,顿时感到脊梁刷刷地冒冷汗。刚才还醉醺醺的他立刻清醒了过来,让黄大豆守着现场,自己跑回营部给忻平章打电话上报。
忻平章看着两人的口供,立刻派人去关虎家核实,确认了两人的行踪与两人所说的是一致的。关虎和黄大豆虽然擅离职守,不负责任,但确实与偷盗大炮无关。
那么另外两人呢?忻平章和马所长兵分两路,各自带队去民兵马立明和二狗家找人。
哪知忻平章刚带人赶到马立明家门外,就听见马立明夫妻俩吵架的声音。
“营长亲自点你守大炮,多光荣的事,你居然回来睡大觉!够没出息的你!”
“光荣个屁!别人早跑了,就剩我一人在那喝冷风啊?”
“你给我起来,赶紧穿衣服回去守着。否则以后你甭想进这个家门……”
夫妻俩吵架间,忻平章就带着人进了屋。待知道大炮丢了,马立明的老婆更是恨铁不成钢,抄起扫把就往老公身上打。
“先别打,先别打,我们来就是想知道马立明是什么时候回来了,干了什么?有什么证人吗?”
“营长,你怀疑是我偷的大炮啊?我马立明绝不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我今天回来的早,还去菜市场买了菜,给闺女做了晚饭呢,她同学也在我家吃饭了呀。”
听完马立明斩钉截铁的回答,忻平章觉得这小子应该可以排除嫌疑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也顾不上帮马立明处理夫妻矛盾,马上带人去菜市场的摊主家核实情况去了。
另一边,马所长找到二狗的时候,他也是窝在被子呼呼大睡。一见到警察上门,又听说大炮丢了,当场就被吓坏了:
“马所长,我这几天一直不舒服,村里的老中医给我开了几副中药,老婆回了娘家,我就溜回来自己煎中药。我可不是故意走开的呀。”
“有什么人给你作证吗?”马所长并不怎么相信二狗。来的路上,他和其他民兵打听二狗的为人。大家都说这个人经常顺手牵羊,把公家的东西往家里拿。
“哪有什么证人呀!我当时脑袋疼死了,尽想着赶紧回家吃药,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你看我连晚饭都没吃,吃了药立马倒头睡了呀!”
二狗被吓的哇哇大叫,生怕自己真被当成偷炮贼了。马所长索性派人去二狗家附近的邻居询问,看有没有人能给他作证。
不一会儿,马所长就听到手下和老大爷争吵的声音。他出去一看,原来是二狗的邻居刘大爷。
“那么晚了还不让人睡觉,你们公安赶紧把那混蛋抓走,他就是尽干坏事的混子。”大爷被吵醒,心里有气。
“刘大爷,那你说说,二狗怎么不是好人了,今天你见过他吗?”马所长亲自询问大爷。
“咋没见?就天刚擦黑那会儿,他还往我家院子墙上泼药渣。这损阴德的玩意儿,就往我家泼药渣,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非找他算账不可。”
老大爷越说越气,还义愤填膺地走到墙角边,把药渣的痕迹指给大家看。虽说大爷是封建迷信,但他这番指责也彻底地帮二狗洗脱了嫌疑。
一番查访下来,马文新算是无功而返,与忻平章碰头以后不禁唉声叹气起来。
四个看守大炮的民兵都排除了嫌疑,阿什尔汗这地方的本地人口那么少,又没什么外来人,到底是谁偷走了大炮呢?
两人一时间竟都一筹莫展,案件就这样陷入了僵局当中……
苦闷的气氛中,马所长既不愿意待在营地办公室,也不回派出所。他来到安置大炮的戈壁滩上。
身倚着剩下的一门大炮,一根接着一根烟地抽……呼呼的风沙飞过脸庞,他也泥塑一般一动不动,仿佛陷入了深思!
直到两天以后,他突然跑回民兵营地,找到忻平章:“查车,快查卡车。偷了这么个大家伙,一定找东西运走,他必须得有卡车。”
这个想法让忻平章立刻犹如醍醐灌顶:“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就查卡车。”
当时是1967年,卡车非常稀少,个人不会有卡车,基本都是单位使用,加上新疆地广人稀,卡车查起来并不难。
两人说干就干,马上动用自己的关系,联系到县政府和县公安局,动用二十多名民警和民兵,查遍县里有卡车的单位。
就这么摸排走访三天以后,终于有了消息。离阿什尔汗不远的另一个镇上的粮食所,在7月22日,一辆运粮的卡车私自开出去,一直到25号才开回所里。
忻平章和马所长一听,蹭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这条线索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太重要了!
大炮丢失是23号,卡车就恰好在这段时间不见。要说这两者没有关系,任谁也难以相信!于是两人立刻动身要去粮食所调查情况。
不巧,这时候从乌鲁木齐来的专案组到了。只是没想到,与专案组见面后,还没等双方寒暄或是交流安庆,就出现了文章开头的一幕。
马所长虽然服从命令,带着手下一起去查生病的牲口,但还是放不下刚拿到的线索,忍不住和忻平章小声地发起牢骚。
“粮食所那么明显的线索摆在眼前不去查,反而去排查牲口生病情况?我看专家才有病呢。”
“马所长,辛苦你们这段时间的侦察工作了,为案子排除很多不必要的干扰,还为我们提供许多有用信息。”
自治区刑警大队的左先琨看出了马所长的愤懑,主动和他坐一辆车,打算开诚布公地谈论案情。
“我们在乌鲁木齐得知你们排除四个民兵的嫌疑之后,已经开始着手调查运输车辆了。你注意到的那辆粮食局的可疑车辆,确实有问题……”
“有问题你不让我查?”马文新听到这,忍不住反驳起来。
“可是昨天晚上,我们就从交警那得到信息,这辆车是因为粮所司机私自拉活,违规超载,车被押在交警队两天多,确实没有来过阿什尔汗。”
马文新还是不明白:“那跟牲口有什么关系啊?你不会认为偷炮贼用牲口运走的大炮吧?”
“为什么不是呢?你想想在咱们这,拉货最多的是不是牲口?如果不是有组织有规模的土匪势力干的,那么偷炮贼极有可能是贪心的不法分子。他们能用的工具也只有牲口了。”
马文新还是搞不懂左先琨查牲口的思路:“牲口可不比卡车,每个公社大队都有好几头马匹、骡子和驴,很难确定嫌疑人。”
“所以我们才要查生病的牲口。你想想那大炮多重啊,牲口运送它在戈壁滩上走这么远。
不累死也一定会累病,至少出现异常。所以我们朝这方面查,应该会有收获。”
经左先琨这么一分析,马文新感觉自己再次被打开了侦破思路,于是在排查生病的牲口上特别积极。
没到两天,他就和左先琨报告福茂沟公社的牲口有问题。两人迅速赶往福茂沟,一路上马文新向左先琨汇报:
“福茂沟有两匹马和两头骡子都生病了,可是很奇怪福茂沟的饲养员说牲口是在20号就病了。”
“咱们先去看看,到现场再做判断。”没看到牲口,左先琨也不敢妄下结论。
到了福茂沟,侦查人员都以县里畜牧局调查牲口情况为由,和公社支书交涉。
“支书,这次生病的牲口平时情况怎么样,很容易生病吗?”左先琨边观察牲口边向支书了解情况。
“哪呀!生病的这几头牲口平日里都是咱们公社最壮的,从来都没生过病。它们可是我们的宝贝啊,看着他们倒下比自己生病都难受啊!”支书痛心疾首道。
“而且公社最近也没什么大的运粮任务,兽医居然说这几头牲口是劳累病倒的,真是奇怪!”
左先琨在畜牧站提供的资料里发现了破绽:“既然那么心疼,为什么20号生的病,你们熬到25号才往县里请的兽医呢?”
“20号就病了?不对呀,王子灵跟我汇报的时候,都已经是24号晚上了,当时天晚了,所以拖到第二天才找兽医。”
“24号?你确定吗?”
“当然,那天晚上我打算进城里给读中学的儿子送生活费,没想到王子灵就来了。”
左先琨心中一震,时间是吻合的!他与马文新对视了一眼,便把支书拉到一旁,低声地向他亮明身份,并且基本确定王子灵是偷炮案的嫌疑人。
这一次,他们总算是找准了破案方向,把隐藏得很好的偷炮贼给挖了出来。专案组决定布控警力,对王子灵实施抓捕。
很快,专案组便将王子灵控制,连夜对他开展审讯。这起大炮丢失案的真相也随之浮出水面。
王子灵是福茂沟公社的牲畜饲养员,社会关系简单,家里也不缺吃少穿的,按理说和偷大炮完全沾不上边。
奈何他平时喜欢交朋友,尤其喜欢那些追捧他的“兄弟”。其中关宝宗和钱青最喜欢往他跟前凑。
总是很“崇拜”王子灵能把整个公社的牲畜握在手里,谁要用牲口都得经过他同意。
这一来二去的吹嘘,王子灵便飘飘然了,他对这两个“兄弟”在畜牧站偷拿饲料、工具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然而这两人欲望越来越膨胀,听说民兵营要运回报废的大炮,便想干票大的,先偷过来,再决定是寻找买家赚大钱,还是拆了当废铁卖。
为了运输大炮,关宝宗便找到王子灵拉他入伙。王子灵当时也是鬼迷心窍,“豪气”地同意将公社牲口拿来当偷炮的运输工具。
偷炮当晚,他们发现大炮居然无人看守,还在心中窃喜这大炮偷的是神不知鬼不觉,哪知最后等待他们的依然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这起震惊中央军委的盗炮案终于告破,王子灵三人最后都被判处了死刑。
中国有句古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看似天衣无缝的盗窃案,竟然败在几头牲口身上。
因此无论是谁,千万别抱着侥幸的心理去触碰法律的红线。一旦伸了手,则必留痕迹,如此终将难以逃脱法律的制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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