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何云昌：取下肋骨制项链送给五个女人，把自己铸在水泥里

艺术是现实生活的反射，我们每个人或多或少都能从艺术作品中找到自己的共鸣，但是也有一些艺术家因为思想太超前，而不被常人所理解。

我们先来想象这样几个画面：

一个人割破自己的手腕，请求别人用吊机把自己吊在水面上拖动，而自己手中拿着一把刀，像是要割破水面，手腕上的血与河水交融...

或者是全身涂上金色的油漆，吊在烈日下爆嗮几个小时，只为了用镜子将阳光反射到墙角...

又或者是取下自己的肋骨，挂在五个女人的身上合照...

看到这，很多人也许已经面露不了解——难道这不是疯子吗？

并不是，上面所列举的几个例子，都是艺术家何云昌的行为艺术作品，很多人觉得他只是通过伤害自己的方式哗众取宠。

可是事实上真的是这样吗？他的作品配得上叫做行为艺术吗？

1967年，何云昌出生于云南的一户普通人家，他的爸爸是一名矿工，而母亲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家中并不富裕。但是何云昌属于“老天赏饭吃”这一种类型，从小他就对艺术有着极其敏感的感知力。

云南处于热带和亚热带的交接处，当地的自然环境好，山清水秀，何云昌就是在这样一个优美的自然环境下培养起来艺术的天赋。

小时候的他想记录下蓝色的天空、飞翔的小鸟，以及各种各样美好的事物，于是他就用自己童稚的画笔，将自己眼睛所看的东西都记录到画纸上。

幼儿园的老师有一次看到了他的画，觉得很惊讶——在没有人教的情况下，何云昌怎么能画得这么好？

于是，幼儿园的老师将何云昌的画拿给班级其他的小朋友看，并在班上当中夸奖了他，这也给当时年纪尚小的何云昌的心中种下了一颗艺术的种子。

后来，他就将画画当做自己的爱好，画出他所看到的、所想到的东西。

在高中时，他毅然选择报考艺术专业的学校，并通过自己的实力，考上了云南艺术学院的油画专业。

但村子中的人都对何云昌的选择不理解，因为在他们的认知中，油画这样的专业属于富人的爱好，像是家境不太好的人，学这个就像是进入了一个烧钱的无底洞。退一步来说，就算家庭负担得起，那么以后的就业问题呢？

但是何云昌的父母却从来没有给过孩子压力，而是一直在背后默默地支持他所做的决定。

而何云昌也没有让父母失望，1991年，何云昌毕业之后，获得了一份文艺类的公务员的“铁饭碗”，也靠着自己的油画在圈子内小有名气，在第八届的美展上，何云昌的油画作品还获得过铜奖。

眼看着何云昌的生活开始有了起色，成了很多人的羡慕对象，但是何云昌自己却不是这么觉得的——他觉得自己被束缚住了。

他觉得循规蹈矩的生活让他找不到生活的意义，他再也找不到像小时候自己的那种对艺术纯粹的热爱了。于是，何云昌决定放弃自己已经工作了一年多的岗位，他的领导觉得很可惜，劝了何云昌好几次，但是都无法动摇何云昌与世俗对抗的决心，于是领导便无奈地开除了何云昌。

但是何云昌自己却不是这么觉得的，他想通过感悟生活的方式，来重新找到自己关于艺术的灵感。

何云昌辞职后不久，中国便迎来了改革大潮，国有企业改革，很多人被迫失业，而没有工作的何云昌的日子更是不好过。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过着借钱度日、食不果腹的生活，但是何云昌自己却觉得没什么，他甚至认为，艺术家应该体验窘迫的生活，因为只有生活在窘迫中，才更有可能激发他们创作的灵感。

1994年，何云昌开始接触行为艺术，随后接连创作了几幅作品，但是都觉得差点意思。

一次偶然的经历，让何云昌在痛苦中第一次领悟行为艺术作品的趣味。

那天，何云昌正在出租房中百无聊赖，他随便抄起旁边的报纸，正好看到上面的一条关于本地的新闻，是一家三口自杀的事情，恰好这件事情发生的地点距离何云昌原来的单位不到十公里，这让何云昌感到十分的震惊——生命原来这么脆弱。

这件事让何云昌当天晚上就没有睡好觉，第二天清晨，他就叫来了自己的朋友，于是《预约明天》诞生了...

31岁的何云昌坐在椅子上，全身涂满泥巴，只见他不停地通过一个电话拨打号码，但是所有拨打出去的号码都是何云昌自己随机编造的，整个过程持续了75分钟。

这个作品表达了人们对明天的不确定性的恐惧、不安，因此这个作品也成为了何云昌第一个出圈的行为艺术作品。

罗斯李·哥德堡说：“行为艺术一直是一种直接对大众进行呼吁的方式，通过使观众震惊，从而重新审视他们原有的艺术观及其与文化之间的联系。”

但是现在一提到行为艺术，大家都不自觉地将其与“血腥“、”暴力”等哗众取宠的活动联系起来。

但实际上，真正的行为艺术有着更深层的含义，只不过太多无知者败坏了它的风评，在这样鱼龙混杂的潮流中，何云昌似乎有着与大多数人不一样的坚守。

不妨先来看几幅他的作品——

在1999年，何云昌的《与水对话》诞生了，画面中的他被吊机倒掉在水面上，手中拿着一把刀，下面便是苏州河。

他笨拙地垂下刀，似乎想把水面一切两半，仔细看，他的胳膊上还有着两道伤痕，正在缓慢往下流着血，这血顺着他的胳膊，流到他的攥紧的手掌里，再流到刀刃上，最后顺着刀锋汇入到河流中...

这个画面首先表达的是非常悲壮的意境，观众可以非常清晰地感觉到人类的渺小和自然的广阔、伟大。

但是这不仅仅是何云昌想表达的——汇入到江水中的血液，又在另一方面表达了人与自然之间不可忽略的羁判。

但是，这次的作品远远没有何云昌后面一个作品——《金色阳光》传播度广，以此也可以看出，何云昌的确适合吃这碗“饭”，他一直在不断探索、进步。

《金色阳光》整个背景是在一个废弃监狱中，所以整个背景十分的凄凉，但是整个画面因为阳光的原因，却显得非常温暖。

何云昌身上涂满了金色的油漆，被吊在空中，手中拿着一个镜子，尝试将阳光反射到废弃监狱未被阳光照射的一角，整个过程神圣但又绝望...

后面，何云昌又尝试创作了《摔交1和100》、《枪手》、《天山外》和《视力检测》，这几个作品都比较的出圈，而且，何云昌都无一例外地采取了与自己身体对抗的方式。

如果说前几个作品是何云昌在行为艺术这条路上的探索，那么到了《抱柱之信》的时期，何云昌的风格已经开始定型了。

《抱柱之信》的创作理念是来自于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叫做“尾生抱柱”的典故。

尾生与女子期于梁下，女子不来，水至不去，抱梁柱而死。

而何云昌模仿的、想表达的也是这样一个坚守的信念。他将自己的手浇筑到水泥里面，整整24个小时，水泥渐渐发热、凝固，最后将他的手牢牢禁锢在其中。

所以尾生抱柱，究竟是守信，还是不懂变通？

后来，何云昌觉得只封住一只手，并不能很好地凸显这个主题，于是在2004年的时候，他又创作了《铸》，他将自己整个人封闭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24小时，里面灌满了水泥...

很多人觉得何玉昌只是以自残的方式来赚取公众的目光，认为他玷污了行为艺术，但是何云昌自己对这些评论却只是一笑而过，转身用更猛烈的作品回应他们。

后来，何云昌甚至拆下了自己的一根肋骨，并将其用1200克黄金装饰，将其戴在自己最爱的几个女人身上，把自己的肋骨作为礼物送给她们。

这是他从圣经中得到的灵感——亚当将自己的一根肋骨取下，化作夏娃，何云昌想用这样的一种方式，来重现古来传说中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关联。

何云昌就用这样的方式，完成了一幅幅用鲜血凝成的作品。

其实从第一次接触行为艺术开始，何云昌的初心就一直没有变，他与一条河流挑战，与一百个人挑战，与机器、与公众挑战...其实都是为了表达一种想法——在不可抗拒的力量下，人应该抱着怎样一种心情，去面对这些强大的东西？

这是每个人都曾经历过的想法，也许在何云昌的作品中，你能更直观地看到答案。

一路走来，何云昌背负着巨大的压力，早年的贫困，社会上的非议和身体上永久的挫伤，都没有让他放弃艺术之路。何云昌抱着一种“苦行僧”的态度，近乎偏执地走着行为艺术这一条路。

在进行《金色阳光》的创作时，何云昌当时还没什么名气、一贫如洗，他靠着给别人画壁画，积累了一些钱。

当时何云昌脑子里有了一个大概的构想，找到一个废弃的监狱，并找了一群朋友，就开始他的创作了。

何云昌将全身涂满了黄色的油漆，让吊机把自己吊起来，因为油漆具有一定的腐蚀性和渗透性，涂在身上跟烧着了一样，太阳一晒，导热也快。

整个过程何云昌休克了两次，最后才勉强完成了拍摄。

后来，有人问何云昌为什么要用油漆，而不是更安全的京剧水彩，何云昌摸着头笑了笑：“油漆最便宜，而且当时没多少预算，想着只要能达到效果，就上了。”

在完成拍摄后，何云昌才被吊机放下来，刚落地的何云昌，身上碰都不能碰，但是油漆总不能一直留在身上吧。

他们就把何云昌带到洗衣间里面，用冷水和汽油交换着洗，才勉强洗干净。

但是洗完之后，何云昌整个皮肤都烂了，脸上直接蜕了一层皮。

何云昌后来去诊所，买了二十盒芦荟胶，五块钱一盒，诊所的医生看到他背后溃烂的皮肤，说：“这小伙子也太惨了！”

很多人觉得艺术家都是高高在上，但是何云昌对现实生活的拘谨，却打破了公众这一想法。

后来，何云昌通过自己的作品赚到了一些钱，但是很快这些钱就被他“挥霍一空”。他不是用这些钱去买温婉，就是请之前的朋友吃饭，一般不到一两个月，他又会变得“一贫如洗”。

但何云昌却对此没有什么感觉，钱对他是身外之物，甚至连他自己的身体，也成为了艺术的载体，随时准备为其献身。

因为何云昌的艺术形式大部分都是对身体伤害比较大的，年纪轻轻的何云昌就落下了一身伤病。

在创作《抱柱之信》时，何云昌将自己的手放到未凝固的水泥里面。

在这个过程中，他得水一直放在水泥里面整整24个小时，水泥未凝固的时候十分地烫，等到它慢慢凝固，变得像石头一样坚硬时，里面的温度就开始下降了。何云昌当时觉得自己的双手像是“被魔鬼抓住了”一样。

等到第二天来到的时候，何云昌去发现自己的双手不听使唤，半个身子已经全麻了，全身发冷，但是当时的何云昌觉得非常开心，因为自己又完成了一幅作品。

但是这次作品后的后遗症十分的明显——何云昌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控制自己的那只手，一直到现在，何云昌的这只手还是时灵时不灵的。

在这幅作品之前，何云昌业余时间还喜欢玩一点电脑游戏，但是在自己的一只手受伤之后，何云昌就很少打开自己的电脑游戏了。

不仅仅是这次的作品，其实根据上面的几个作品介绍，都能感觉到，几乎何云昌所有的作品，都有可能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但是为了呈现出最完美的作品，何云昌在这条路上一意孤行。

现如今，何云昌的行为艺术作品已经得到了艺术界的广泛认可，他的二十多年的坚持，终将迎来回报。

他现在虽然年事已高，但他依然保持着每年输出一两部作品的速度，向人们展示着这位艺术大师独特的艺术坚守。

若要用一句话来形容何云昌和他的作品，那一定是《海燕》中的：“这是勇敢的海燕，在怒吼的大海上，在闪电中间，高傲地飞翔；这是胜利的预言家在叫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