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1年,杨虎城之子当众向周总理提意见:有件事我一直不甘心
1961年,在纪念“西安事变”25周年的会议上,杨虎城的长子杨拯民向周总理表达了自己的“不甘心”。
杨拯民的不甘心,与父亲参与的那场举世震惊的西安事变有关,也与蒋介石后来推出的那本所谓的日记——《西安半月记》有关。
杨拯民知道寻求真相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他更担心,“再过若干年有些人不在了就没办法整理了”。
周总理很重视他的提议,于是决定开始处理这件事。
那么,杨拯民的不甘心是因为什么?周总理听完杨拯民的提议后,又是如何处理这件事的?
众所周知,蒋介石喜欢写日记,坚持写了57年。他写的日记有两种,一种是给别人看的,一种是给自己看的。
《西安半月记》就是一本写给别人看的日记。
这本日记记载了蒋介石因“西安事变”被囚禁在西安半个月经历的一些事情,但是这本日记还有一个特别的地方——不是蒋介石写的。
国共合作抗日达成,“西安事变”结束,但在蒋介石心里这一切都还没结束。
面对这件给自己带来很大耻辱的事件,蒋介石决定掩盖事实,利用舆论,让大众指责张学良、杨虎城二人的不臣之心。
为了让大众相信自己写的是实情,蒋介石专门找来了非常擅长写文章的陈布雷。
陈布雷是国民党在文化舆论宣传领域的“总参谋长”,他的文笔一向能满足蒋介石的需求。
据陈布雷回忆,当时蒋介石向他提出3个重点要求:
“把事变经过写清楚”,必须要让大众知道张、杨囚禁他的真实目的是犯上篡权,为了夺取他在国民党里的军政大权才发动事变的;着重写他在“西安事变”中是如何度过的,还有他不顾生命危险,坚持规劝张、杨赶紧纠正错误,加入抗日;表明他是在上帝的保佑下才化险为夷的。
作为蒋介石御用的笔杆子,陈布雷接到任务后也犯难了,因为他对“西安事变”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当时陈布雷担任国民党中央政治会议副秘书长,还在蒋介石的侍从室工作,负责宣传方面的工作,能够接触到好多最新消息,大事知道,小事他也知道,他甚至知道蒋介石在逃跑的时候忘记把假牙带上了。
陈布雷个人认为如果不是蒋介石一直坚持不肯抗日,还安排杨虎城去攻打陕北的红军,张、杨也不可能发动军事政变。
另外,写出来的内容万一没有达到蒋介石的要求,有可能还会把命搭进去,因此,陈布雷认为这回帮蒋介石写日记是一件非常艰难的工作。
思虑再三,他决定不接手这个烫手山芋,以“当时不在西安,不了解事情经过”为由,建议蒋介石去找事变相关亲历者来写,这样也可以让大众信服。
别人写,蒋介石不放心,再者,蒋介石本就没打算真的把那些天的经历写下来,因此陈布雷在不在案发现场不是问题,于是告诉陈布雷,“你只要按照我的要求写就行了。”
外界知道蒋介石有个写日记的习惯,陈布雷决定以日记的形式来写,这样对外公开的时候,至少可以减少外界怀疑内容的真实性。
经过两个月的努力,陈布雷终于帮蒋介石完成了《西安半月记》。
蒋介石看完之后,又做了一些调整之后,把定稿后的《西安半月记》出版,首先在国民党内部发放。
一方面是为了“洗白”自己,另一方面也想借此震慑一下国民党内部那些掌握军权的将领们,跟他蒋介石对着干,是不会有好结局的。
之后,《西安半月记》在社会上广泛流传,由此,社会上才开始出现了一些人质疑张学良、杨虎城到底是不是抗日爱国将领?他们发动“西安事变”真是为了国家?
蒋介石在书中表达了自己有抗日的愿望,而张学良和杨虎城却误解了自己的“拳拳救国之心”,居然以下犯上,以权谋私,直接把他囚禁起来了。
后来,他把自己带来与抗日有关的材料拿给张、杨看,之后又与二人多次进行谈话,两人才加入到抗日队伍中来。
为了增加事情的真实性,还特别写了12月14日夜里,他和张学良再次见面的场景。张学良接受他的批评教育之后,顿时泪流满面,表达歉意。
对于事变和平解决,书中描述是这样写的,在他的教化启发之下,张、杨二人浪子回头,悔恨发动军事政变,改过自新,决定跟着他一起抗日,因此才选择放了他。
这本书不仅“污蔑”张、杨二人,同时书中还多次给中共扣上“匪”的污名。
他认为张、杨二人固然可恨,但是他们也是被教唆的,二人鬼迷心窍站在了中共立场上,导致他辛辛苦苦“八年剿匪之功”堕于一旦。
既然书中有这么多胡编乱造的事情,为什么还会有人相信呢?
那是因为蒋介石特别会演戏。
事变和平解决之后,蒋介石首先把张学良送上军事法庭,交由大家认为比较公正的军事法庭处置,而事变的另一位当事人杨虎城,是从犯,蒋介石没有对他采取任何措施,去欧洲考察工作了。
于是,有人认为如果蒋介石不是真心抗日,没有博大的胸襟以及不以国民和民族的安危为己任,是不会如此“宽容”对待张、杨二人的。
后来的情况大家也都知道了,张学良被囚禁,杨虎城被杀害。
而负责写《西安半月记》的陈布雷选择了自杀,他曾给朋友的信中提到,自己当年帮蒋介石写日记是被逼无奈,甚至还明确了日记的内容都是按照蒋介石的要求来写的“不能用我的笔达我所言”。
国民党退居台湾后,曾有人在香港的一家报纸上公开发表文章,质疑蒋介石那本日记的真实性,蒋介石为了扭转不利于自己的舆论,于是逼迫张学良写文章。
那篇名为《西安事变忏悔录》的文章发表出来后,再次混淆了大家的认知。
因为蒋介石一次又一次强迫他人写文章为自己“洗白”,所以导致原本没有什么疑点的“西安事变”变成了舆论的焦点,导致事情真相变得扑朔迷离。
杨拯民作为杨虎城的长子,他认为事情已经过去25年了,不能再让蒋介石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扭曲事变的事实,应该向大众公布“西安事变”的真相,应该要还父亲一个公道。
杨拯民之所以为找周恩来商量这件事,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对周总理的信任。他曾在文章中写道,“总理对我来说,是领导,是监护人,亦是父执。”可见,周总理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有多重要。
两人首次见面是在1937年,“西安事变”发生后不久,杨虎城被撤职留任,赋闲在家,同年4月份,周恩来总理专门前往西安拜访杨虎城。
当时还是一名中学生的杨拯民听说大名鼎鼎的周恩来同志来了,赶紧跑去客厅看看。
起初,杨拯民胆子小,没敢直接走上前去打招呼,而是悄悄地透过门缝看看周恩来究竟长什么模样。
没过多久,杨拯民就被父亲杨虎城发现了,喊他进去。
多年以后,杨拯民依然记得两人初次见面的场景,原本正襟危坐的周总理,见他进来之后,赶紧起身迎上他,跟他握手,做自我介绍。
之后,两人又交谈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整个谈话过程很愉快,这次谈话给杨拯民带来了很深的感受,在他看来,周总理是一个伟大的人,他要向这样的人学习,甚至还想好了人生目标:到延安去,去投奔共产党,干革命!
两个月后,杨虎城被迫去欧洲考察,杨拯民的人生在此时开始发生了重大变化。
在父亲出国的前一天晚上,身为家中长子的杨拯民被父亲叫去房间,跟他交代了一些事情,让他做好弟弟妹妹的表率,要学着处理家里的事情,还特别嘱咐他不要虚度光阴,要努力进取,将来要为国家做贡献。
谨记父亲教诲的杨拯民除了不负父亲的嘱托,还时常思考一个问题:父亲什么时候可以回国?没有人告诉他一个具体的日期。
其实,身在国外的杨虎城在得知“七七事变”发生后,向蒋介石争取了好多次,终于在出国后的第五个月回国了。
回国之后,直接去了南昌,原本打算听从蒋介石派遣参加抗日,却被蒋介石下令秘密囚禁起来了。
几个月后,周总理得知此事后,安排党组织成员把杨拯民接到了延安,得到了大家的照顾。
他与周总理非常聊得来,没过多久直接称呼周总理称为“周叔叔”,把总理当作自己的亲人看待。
周总理除了关心杨拯民在生活起居方面的问题,还关注他的学习情况。
两人沟通之后,周总理安排他跟很多年轻人一起在抗大学习。抗大的授课老师都是我党作战经验丰富,学识渊博之人。
尤其是毛主席,在抗大讲课的时候,发现了杨拯民在军事方面的才能,有时候会刻意发掘他在这方面的能力。
在各位老师的帮助之下,杨拯民在抗大学习期间,综合能力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安顿好杨拯民之余,周恩来总理也一直试图通过各种方式联系上杨虎城,直至1949年重庆解放后,根据被抓特务交代,才确认了杨虎城在三个月前已经被杀了。
因当时国民党杀害了我党好多党员,还用强酸毁了他们的容貌。周恩来只好安排杨拯民前去认尸,终于在12月1日找到了杨虎城的遗体。
面对父亲、母亲、弟弟以及从未见过面的妹妹都被国民党杀害了,杨拯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沉浸在悲伤中走不出来,后来在周总理经常抽空跟他聊天,慢慢地,情况好转了。
杨拯民没有忘记父亲的叮嘱,要为国家做贡献。
当时,国家正值百废待兴之际,经过一番思考,他向组织表达了自己想去条件艰苦的甘肃玉门,到油矿上工作,后来成长为我国石油工业的第一代功臣。
在工作中,他牢记父亲的嘱咐,兢兢业业,不怕吃苦,但面对关于父亲的事情时,他不能容忍有人无端质疑,于是趁着1961年“西安事变”25周年纪念日之际,向周总理说出了自己的“不甘心”:
“有件事情我一直不甘心。现在西安事变的真相众说纷纭,我们应该把事实材料整理一下,将真相公布与众。”
周总理是看着杨拯民长大的,一直默默为国家做贡献,同时,他的父亲杨虎城还因事变被蒋介石囚禁、杀害,因此,于公于私,周总理认为都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赶紧召集讨论相关事宜。
会上,杨拯民首先发言,他向大家讲述造成外界歪曲“西安事变”的原因:
张学良写的文章。
张学良是“西安事变”的关键人物,他在蒋介石的逼迫下写了《西安事变反省录》,文章向外界讲述了很多以前大家不知道的细节,是真是假,有待考证。
毕竟文章是经过蒋介石的审核、批准后才能发出来,文章不可避免地成为蒋介石引导舆论走向的工具。
蒋介石的描述。
《西安半月记》对外宣传是蒋介石的日记,实际上是陈布雷帮蒋介石写的粉饰现实的文章。蒋介石通过贬低张、杨,来表达自己的高尚,因此这本日记没有可靠性。
国民党的说辞。
国民党在“西安事变”中占有话语权,他们是站在政党内部对这起事变做了定调,但是事变对我们的国家也有着深刻的影响,因此,我们如何对“西安事变”做出总结,不能参照国民党的那套说辞。
我们应该本着还原历史史实,正视历史的角度给“西安事变”定调。
陈布雷写的《西安半月记》不可信,但是他写的自传与日记中有些差别,因此,他在《陈布雷传》中对“西安事变”的听闻和看法,不能说全部都正确,但是还是具有一定可信度的。
为了让更多的人参与到这件事中来,杨拯民还特别强调,事情已经过去25年了,我们要还原历史真相,现在就要去做,如果现在不去做这件事,以后“有些当事人谢世了”,等到那时候,想追查历史也无从得知了。
的确,一些亲历者的离开和时间的拉长,“西安事变”在人们的印象中会越来越模糊,直至消失。
岁月不等人,事变的亲历者们年纪越来越大,有人已经逝去,有人还活着,但是对于事变的具体情况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淡化了。
周总理听完杨拯民的发言后,当即表示支持杨拯民的意见,并给出解决办法,“把相关部门和人员召集起来,组成一个小组,专门负责此事。”
在周总理的安排下,西安事变史料编写小组很快就成立了,分成九人小组和七人小组。
九人小组由时任统战部部长李维汉和林枫等人组成,七人小组由原国民党中将赵寿山等人组成。
调查小组通过整理大量材料、访问事变经历者,调查出当年事变的经过,把事变真相揭开给世人看,客观汇总相关的评价,还张、杨两位将军的清白,让他们的家人不再承受流言蜚语。
事变发生后,蒋介石停止内战,国共再次合作,此后,国内战争走向抗日民族战争,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建立起来了。
因此,张、杨二人是为了挽救民族危亡,劝谏蒋介石停止内战,与共产党一起共同抗日,而不是蒋介石编造的谋权篡位。
时过境迁,现在大家不再对事变产生质疑,感谢杨拯民积极参与此事,还要感谢周总理一直以来大力支持大家追查当年事变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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