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中国 | 内蒙古呼和浩特市沙梁子古城发现西汉边城大型粮仓建筑基址
内蒙古考古院等
长城是中华民族的精神象征,是人类历史上宏伟壮丽的建筑奇迹和无与伦比的历史文化景观。6月8日上午,国家文物局召开“考古中国”重大项目重要进展工作会,通报了北京市怀柔区箭扣长城、陕西省靖边县清平堡、内蒙古自治区呼和浩特市沙梁子古城遗址等3项长城考古的新发现,充分展现了长城作为古代军事防御体系的建筑遗产价值,以及长城沿线地区文化、民族的频繁交流与融合。
沙梁子古城位于内蒙古自治区呼和浩特市玉泉区小黑河镇沙梁子村西北,南距大黑河约130米。2019~2020年,内蒙古自治区文物考古研究院、中山大学社会学与人类学学院联合对该城址进行了发掘,揭露出一座大型单体夯台建筑基址。
建筑基址发掘区(2019-2020)
建筑基址位于城址中部,平面为长方形,大致呈西北-东南向,东西长约170米,南北宽约20米。为夯土台基建筑,选址于城内地势较高处,四面有宽厚夯墙,台基上有柱洞和南北向沟槽。柱洞南北3排,约5米等距分布,中间一排柱洞相对较大,柱洞内大部分有柱础石,个别为夯垫土。揭露的16道沟槽间距约3米,多数南北贯通,垂直于高台边缘;形制规整,呈曲尺形,南北两端较窄,中间部分向东凸出较宽;沟槽内东、西两壁分别设6~7个壁柱,较宽部分设一排6~7个南北向底柱,内均有柱础石;部分壁柱和底柱可见炭化木柱,经鉴定皆为松木。沟槽内壁先后抹了一层细青泥和草拌泥,将壁柱包裹,墙皮有火烤痕迹。壁柱和底柱应为支撑其上地板而设。沟槽南、北拐点基本与夯台南、北两排柱洞在同一条直线上。经解剖,南、北墙基与沟槽南北较窄部分重合,其中南墙基底部局部用石块铺垫。部分沟槽较窄部分可见到墙体倒塌后残留的土坯。在夯台北侧地面,还有一条建筑使用末期开挖的排水沟。
台基被地面多次垫土和后期开挖水沟剖面
南墙基及点底部垫石
沟槽底柱
出土遗物主要有大量板瓦、筒瓦、瓦当、几何纹方砖等建筑材料,瓦制品尺寸较大,与汉长安城内宫殿出土者相当,显示出该建筑较大的体量与较高的规格。筒瓦制法明显有早、晚之别。在建筑倒塌堆积中发现一件底部有两个对称“萬石”戳印的陶盆以及四个陶量残件。
台基南地面瓦制品出土状态
“萬石”戳印陶盆
建筑夯台上均匀分布且十分规整的沟槽,与汉长安城桂宫三号建筑基址及华阴京师仓等可以对比,但又有所差别,其功用是通风防潮。在对建筑基址进行解剖时,发现一排被夯土台基叠压的储存粮食的窖穴,里面出土了数量较多的粟、黍颗粒。对沟槽内堆积所做的浮选工作,也发现有粟、黍样本。结合出土的“萬石”陶盆、陶量等器物,初步判断,这是一座残存面阔16间、进深2间的大型粮仓建筑,初步计算其使用面积近1800平方米。从塌落瓦片的分布和埋藏状态以及瓦当的分布和数量来看,建筑屋顶为重檐四面坡式。建筑使用时间为西汉中晚期,期间经过数次修缮,最后毁于大火。
西汉时期,呼和浩特地区设置有云中、定襄二郡,云中郡属县分布于呼和浩特平原地区,定襄郡属县分布于平原东部、南部的黄土丘陵区。呼和浩特平原北倚大青山,山麓地带东西横亘西汉初年沿用自战国赵长城的阴山汉长城,山上有自公元前127年卫青北伐之后开始修筑的阳山汉长城,形成云中郡的双重长城防线。阴山汉长城是云中郡的主防线,自东向西设置有东部都尉(与陶林县同治今呼和浩特市新城区塔利古城)、中部都尉(与北舆县同治今呼和浩特市土默特左旗毕克齐古城)管领,在二者防区的交界处为大青山蜈蚣坝。蜈蚣坝在北魏时期名为白道岭,岭上有白道贯通大青山南北。这一条通道于汉代已经开通,修筑于白道岭之上的汉代当路塞,为云中郡通往大青山以北的“白道关”所在。
沙梁子古城北距古白道南口处约15千米,西距位于大黑河南岸的战国秦汉云中郡故城(今呼和浩特市托克托县古城村古城)约30千米,南距西汉定襄郡郡治成乐县(今呼和浩特市和林格尔县土城子古城)亦约30千米,东距汉代云中郡原阳县(今呼和浩特市赛罕区八拜古城)约16千米,交通位置极为重要。其行政建制,当为西汉云中郡属县,一种推测为犊和县,但尚需作进一步考证。
沙梁子古城及其粮仓建筑,最早应修建于汉武帝时期。这一时期,西汉王朝在河套地区大量设置郡县,移民垦殖,形成了一个农业发展的高峰期。发掘的夯台基址体量大、规格高,可能为一座国家级的粮仓,用于存储来自周边郡县的粮食,供应长城沿线军粮。公元前1世纪中叶,匈奴呼韩邪单于南下附汉,为西汉王朝守边,北疆地区“数世不见烟火之警,人民炽盛,牛马布野。”这一大型粮仓建筑,也与西汉晚期和平、繁盛的边疆社会有着密切的关系。
这是我国首次在北方长城沿线地区发掘的夯台粮仓类建筑,填补了汉代边城研究的一个空白,对研究汉代建筑技术、西汉王朝对北疆的经略以及北方农牧交错地区的经济形态等均具有重要意义。
内蒙古自治区文物考古研究院
中山大学社会学与人类学学院
(供稿:刘扬 张文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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