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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而不同:顾颉刚与钱穆的学术情谊

我要新鲜事2023-05-26 13:08:440

【核心提示】顾颉刚与钱穆是20世纪中国极为重要的两位历史学家,虽然二人学术路径不尽相同,成名时间与处世方式亦有差异,但同样生长于江南的书香门第,同样对历史研究汲汲以求,同样的笔耕不辍,使他们在生活和学术研究中相互扶持走过了十几年,二者既遇,惺惺相惜,为20世纪的中国古史研究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顾颉刚与钱穆是20世纪中国极为重要的两位历史学家,虽然二人学术路径不尽相同,成名时间与处世方式亦有差异,但同样生长于江南的书香门第,同样对历史研究汲汲以求,同样的笔耕不辍,使他们在生活和学术研究中相互扶持走过了十几年,二者既遇,惺惺相惜,为20世纪的中国古史研究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慧眼识才 崭露学界

顾颉刚与钱穆何时初识,没有明确的资料记载,我们认为可能在1929年4月15日,即顾颉刚至苏州中学演说之时。当时正在苏州中学执教的钱穆已拜读过《古史辨》,其于顾氏大名早有耳闻,面见之心甚为殷切。加之顾氏的演讲题目为《对于苏州男女中学的史学同志的几个希望》,对象即为“史学同志”,醉心史学的钱穆肯定不会错失良机,一睹风采。顾颉刚又在4月23日的《顾颉刚日记》中记载了与钱穆等人同席餐宴,钱穆能作为邀宴之主,看来二人已是相识,只是并未留下深刻印象。

1929年7月,东吴大学陈天一偕顾颉刚造访钱穆,顾氏见其《先秦诸子系年》手稿,求携返家中细读。隔数日,顾颉刚将行,钱穆回访,已翻读过手稿的顾颉刚认定其为研究历史的难得之才,坦诚建议“宜去大学中教历史”,并主动向中山大学推荐,亲赴“三元坊,访汪校长,商请宾四到粤事”。

钱穆赴粤一事终究未能成行,顾颉刚即转而向燕大积极推荐,邀钱穆为《燕京学报》撰文。钱穆作《刘向歆父子年谱》一文驳难《新学伪经考》,顾颉刚称赞此文“寻出许多替新代学术开先路的汉代材料”,并用了近三个月的时间,阅读校对,详作笔记,最终将此稿发表在《燕京学报》第七期上(后又刊登于《古史辨》第五册中)。正是此文的发表使二人有了实质性的交往,不但让顾颉刚了解了钱氏对今古文的态度,听到了新的声音,更让钱穆真切地感受到了顾氏海纳百川的开阔胸襟,多年之后亦慨叹:“此种胸怀,尤为余特所欣赏。固非专为余私人之感知遇而已。”同时,该文的发表实现了对风靡一时的今文经学的震荡,引起热议,经此一事,钱穆得以进入学界并渐融主流。

1929年9月,顾颉刚返燕京大学,在其再次推荐下,钱穆于1930年9月出任燕大国文系讲师。钱穆初至燕园,顾颉刚百忙之中抽身为之接洽。共事时日虽短,但二者往来甚密,遂使初来乍到的钱穆不致感到寂寞,直称:“初到所遇皆生人,惟晤佑荪绍虞及颉刚,使余无身居异地之感。”除了在生活上多加照顾,顾颉刚爱才心切屡次索稿,钱穆由此发表了《关于老子成书年代之一种考察》、《评顾颉刚五德终始说下的政治和历史》等文章。顾氏还曾申请将《先秦诸子系年》编为清华丛书,此事虽未果,亦足见提携之意。

始入大学任教,钱穆颇感不适,不满一年,决辞燕大。顾颉刚于是又力荐其去北大授课,并在1931年3月18日写给胡适的信中介绍钱穆说:“他为学比我笃实,我们虽方向有些不同,但我尊重他,希望他常对我补偏救弊。故北大如请他,则较请我为好,以我有流弊而他无流弊也。”钱穆亦回忆说:“1931年夏,余在苏州,得北京大学寄来聘书。待余赴平后,清华又来请兼课。此必颉刚在北平先与两方接洽,故一专任,一兼课,双方已先洽定也。”钱穆又以治先秦诸子闻名,颇合当时北大史学研究偏重先秦的趋势,于是谋得此职。

从1931年到1937年,钱穆一直在北大授课,顾颉刚也长期待在北平,二人的交往从未中断。在生活上他们是挚友、互相关照:顾颉刚滞留他处时,请托钱穆代为授课;钱穆著作既成时,顾颉刚为其出版四处奔忙;顾颉刚经济困难时,钱穆予以相助。在学术研究中,他们又相互学习。在顾颉刚的引导下,钱穆亦参加了许多学术活动:“史学研究会”里有他们的身影;“读书周刊社”的宴席上,他们谈古论今;《史学月刊》的刊行,有他们积极的努力;“禹贡学会”的成立,他们筚路蓝缕。

烽火岁月 感情弥笃

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顾颉刚作为学术领军人物,因曾组织文化界人士发表抗日宣言而被列入日寇围捕名单,于是他决计离开北平,将手中事务一一交予可信任之人来负责,禹贡学会则交予钱穆与张维华、赵肖甫。不久,北平危急,为躲避战火,北大、清华、南开三所大学避至昆明,组为西南联大,钱穆亦跟随学校南迁。顾颉刚亦于1938年10月抵昆明,任云南大学教授。再次聚首,二人往来依旧频繁。此间,顾颉刚依然关注钱穆的学术动向,经常阅读其著作,特别对《先秦诸子系年》爱不释手,尝云:“宾四《诸子系年》作得非常精炼,民国以来战国史之第一部著作也,读之羡甚,安得我亦有此一部书耶?”

1939年9月,顾颉刚至成都任齐鲁大学国学研究所主任,力挺钱穆入所。钱穆亦应顾氏之邀,但为其《国史大纲》稿付印及侍奉老母,通函顾颉刚请假一年。顾复函允假,薪水照发,且嘱托钱穆主编《齐鲁学报》。这段时期,二人关系并未因遥隔千里而有所疏远,钱穆一番“兄如房玄龄,弟则如杜如晦”的“老友之言”让顾颉刚获得极大的精神力量,将其视为进退齐一的战友,在遇到困难时坚定己心放出豪言:“看能把我打倒否?并能打倒宾四与诚之否?”两人情谊由此可见。

1940年10月,钱穆至成都履任齐鲁大学国学研究所职事。顾颉刚再次为其打点一切,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二人朝夕相处,在生活上更加亲近,于所中事业可谓尽心竭力。由于顾颉刚在研究所内的权力受到限制及掣肘,遂生离齐之心,意将执管之权渐交钱穆。是年6月,顾氏抵重庆,任文史杂志社副社长,并至中央大学兼课,钱穆告之:“此后兄任外,余任内,赖家园环境良好,假以年月,庶可为国家培植少许学术后起人才,盼勿焦虑。” 顾颉刚赴渝后,钱穆力劝其回校,但顾氏心为形役,自此二人再也没有在教学岗位共事过。

天各一方 互不忘情

新中国成立后,顾颉刚与钱穆久断音讯。顾氏对钱穆的学识仍怀有敬重,更渴望通过阅读其文章而寻求心灵的契合,在《顾颉刚日记》里,常有他点读钱穆著述的记载:1953年11月25日,从《先秦诸子考辨》中集材;1955年9月28日,点钱穆《古本纪年辑校补正》;1955年10月19日,看钱穆著《三百年学术史》;1958年7月14日,意欲购买钱穆在香港重印的《先秦诸子系年》等。

1988年,顾潮、顾洪(顾颉刚的女儿)等为了出版《顾颉刚读书笔记》,曾托人与钱穆联系,当时钱穆的身体虽然每况愈下,但仍然十分关注此事。顾潮回忆说:“《顾颉刚读书笔记》能在联经出版公司顺利出版,是离不开钱先生夫妇的大力帮助的,我们真是由衷地感谢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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