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西周考古的发现（下）

文章较长分成两部分，继上篇的近年来西周考古的发现（上）之后，本文继续介绍近年来西周考古的周公庙遗址、封国遗址和周边其他地区的考古发现。

同样，我们要有一个大周原的概念，距周原遗址西20公里左右的周公庙，可能和周公有很大的关系，有很多重要的发现，在这个山坡上有很多带墓道的墓，有的是不是墓道当然有很大的争议。总之，在周公庙附近有很多高等级的墓葬发现。同时还有很多周代甲骨的发现，目前最早的发现是在凤雏基址发现的很碎很小的甲骨，别的地方偶尔有零星的发现，第二批最重要的就是在这里，虽然也是很碎很小，也是在废弃的坑里。关于它的性质还有争议，但我们可以看到在山坡上除了高等级墓下面有很多一般等级的墓葬，甲骨文上可以看到，有“周公贞”的字样，多处提到周公，所以开始很多人认为这个地方是周王陵，因为等级很高，后来很多人认为是周公家族的，总之这在大周原范围内它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对于研究周代的采邑制度，世卿世禄制度都是重要的发现。在周公庙发现的卦符，在商末周初有大量的发现，叫数字卦，跟后代的周易关系非常密切，通过、单数、双数、阴阳爻组合看吉凶，看出数字占卜在当时非常有名。

周代的青铜器窖藏有几类，南方在长江一带有，比较独特；北方主要是在大周原地区和丰镐遗址，周原地区非常突出，究其原因有两种说法，一种是西周末年犬戎入侵，贵族匆忙逃走，由于青铜器珍贵，所以藏起来，希望以后回来继续使用，但后来没有机会再回来；另一种是贵族在最富有的时候铸造很多青铜器储存起来，用的时候再拿出来，如庄白窖藏。对西周的考古研究涉及到一下几个方面，一是对考古发现本身的研究，二是多类文字——青铜器铭文、甲骨文的研究，三是西周晚期、东周时期的简帛的研究，所以西周除了考古发现本身，文字是非常重要的内容。西周的封国，大的贵族的家族的背景文献中有相当多的记载，考古学中也发现了很多可以对应上的。

赵家台遗址也发现重要的大墓、铸铜作坊、遗址。其中空心砖的发现证明有高等级建筑的存在，可以看出在大周原的范围内贵族的存在是非常密集的，所以周原遗址才是西周重要的一个地方。扶风南面也出土了一批青铜器，有钟、簋等，还有长篇铭文的铜尊，铭文反映了周代的政治和司法制度，及我们所讲的宗法制在这里有具体的体现。在宝鸡出土了一批墓葬——弓鱼国墓地，包括很多的文化，如尖底罐，是典型的巴蜀文化三星堆的器物，有人认为是周在伐商的时候联合了西南很多国家，所以可能与巴蜀有很大的关系，周初是周代的盟国，有可能来到这个地方，留下了一批墓葬。近年来挖的宝鸡石鼓山墓葬广义上来讲，属于弓鱼国墓地，解放前在这个地方就发现很多铜禁等。

西周的封国近几年有一系列重要的发现，在山西绛县衡水发现大的西周贵族家族墓地，上个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天马—曲村晋侯墓地的发现。晋国在西周到底在什么地方一直是研究的重点，文献上记载在太原，但考古学家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西周初年它的势力还没发展到太原，通过在天马—曲村遗址的发现，知道整个西周时期，除了最早的一代晋侯（叔虞）不在这个地方（是有争议的），其他的历代晋侯都在这个地方。衡水西周墓地的发现离天马曲村非常近，可以看到曲村、衡水、翼城墓地都是西周早期的，大概都相隔10—20公里左右，分布得这么密集的贵族，有人认为这三个地方是国家，有人认为可能是与晋侯是附庸的关系或是不同国家的关系等。晋侯是周王的近亲，在西周地位很高，衡水墓地出土的是异姓的——彭国，在很多铭文中都提到，这个墓地有几百座墓，彭伯所娶夫人是姬姓的——毕姬，是毕国的姬姓。M1有彩绘黄帷，是罩在棺上的，有大的鸟的图案，反映西周的墓葬制度，出土青铜器上也有铭文。在天马曲村的东边，有翼城大河口墓地，霸国，也应该是非姬姓的。M1出土了大量的青铜器。到底为什么霸、彭、晋如此之近，他们之间是怎样的关系，是一直关注的问题。

文献记载在晋南还有很多国家，如霍国，杨国等等，在晋南一带非常密集。在黎城县的黎国，也是西周早期的国家，也发现西周墓葬、陪葬等情况。从历史价值、文献记载以及研究周代的政治布局、格局非常重要，从文化角度讲，这个时期的这些国家跟王室关系非常密切，陶器除去有自己的特点，更重要的是有共性，铜器更体现这个时代整个都非常相似，形制都很相似，反映功能、用途也应是一致的，但铭文有很大的不同，反映不同贵族的情况。周代玉器非常有特点，如多联璜，晋侯墓地发现十二联璜。可见贵族对青铜器和玉器的重视。在晋南往西，黄河西边，是另一个非常重要的国家遗址的发现，过去认为是梁国的范围，现在考古铭文发现是芮国的一个墓地，铭文是“芮太子作……”，改变了传统文献的一些看法。更特别的是出土典型的红山的玉猪龙，古代中国人对玉器很重视，大量的玉器是流传多年的，在沣西丰镐遗址里，可以看到石家河文化的玉器还在被使用。在三门峡虢国墓葬里出土了大量的玉器，很多玉器是商代的改造。在黄河西边的台地上可以看到韩国的墓地，等级是一个墓道和两个墓道，出土了两周之际的文物。郑州附近的洼刘有一批西周早期墓葬，有人认为可能和管国有关。荥阳娘娘寨遗址也是两周城址，可能跟早期的郑国有关，西周晚期郑国本是在关中地区，是一个很高的大城，后东迁到郑州一带。春秋早期郑国非常强大。

近年在山东也有发现，我们一直不知道齐国在西周初期在什么地方，现在的齐临淄城的大量发现是东周时期的，最早的营丘在什么地方，有两种该说法，一种是在临淄一带，但临淄发现的西周早期东西比较少；一种是最近几年在高青县，发现一批非常重要的西周早期的铭文和城，也提到了齐公，所以有人提出这个地方可能是西周初年的齐国最早在此处建立了都城，后迁到临淄。另一种观点不同意，认为这可能只是西周早期的齐宫室的一支分封在此处。但这是跟西周早期齐有关的重要发现，有助于我们认识早期齐国的历史。

湖北随州西周早中期的曾国的墓葬，我们知道的曾侯乙墓是战国的，最早的曾国离曾侯乙墓不远，在随州的叶家山发现西周早中期的大墓，而且铭文是曾侯，有人认为是曾侯乙的祖先，是最早的曾侯；也有不同的认识，后来的曾侯是姬姓的，早期的曾侯是不是姬姓还有争议，有人认为是后来的姬姓的曾把早期的灭了，又建立了后来的曾。在其很近的范围有鄂国，出了一批非常重要的东西，包括在保利博物馆收藏的人面卣，是比较典型的南方文化特色。当时在南方有很多姬姓的国家，一个原因是南方面临楚国很大的威胁，另一个是周人的铜产自于长江中下游，三代的时候，铜是重要的战略资源，制造兵器、礼器，国事大事，在祀与戎。从周代历史的角度来看待曾国的发现，在西周的历史研究中有非常重要的价值。

上述讲的都是中周的封国，再往周边到底和周是什么关系，是有争议的，有人认为是周人封国之外的四方，但都和中原都有非常重要的关系。湖南宁乡炭河里西周遗址，以前宁乡出土了很多精美的青铜器，都认为是商代的。在发现了炭河里城址之后发现很多都是西周的，青铜器散布在很多山间，认为是祭祀山川的，居址在这个地方。为什么出现在这个地方，有人认为是商代贵族被周人打败，被迫南迁，定居在此。在福建北部浦城也有这个时期的重要的发现，如其青铜器铸造，有器物与丰镐遗址发现的器物在造型、纹饰风格都很像，造型有北方的的风格，但整个风格与北方大同小异。尤其是原始瓷，有人认为是受到福建的影响，其兵器也有自己的特点，中原不见。在安徽的固始，沿淮河分布，可能跟淮夷有关。

在江苏泰州的天目山城出土一批既有周文化又有自身文化的特点，可能都是周文化影响的偏远地区。在湖北丹阳近年也发现被认为与早期吴国有关的城址。吴、越到底在什么地方一直是一个争议，过去认为在无锡一带，现在考古发现认为西周早期吴国应该在南京、镇江一带。再向西即早期秦，秦文化过去认为是从东边迁到西边，文献记载是西周末年犬戎入侵，秦公帮助周平王逃到东边，周王承诺岐邑西为秦国所有，后秦在西边兴起，地位得到周王承认。在澧县天水一带，发现西周早、中、晚期的遗址，被认为与早期秦文化有关，在澧县大宝子山发现西周晚期的秦公墓，证明早期秦确实在这里，早期秦的形势非常严峻，除了天水的河谷地带是周人住的，周边分布着非常密集的戎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