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在苏联阴影下的美国与波兰的关系有何变化？

#历史开讲#

文|木木

编辑|观星

---

比起波兰流亡政府所执着追求的真相与正义，英国人更倾向于根据战场局势和军事需要来平衡利弊。

1943年的苏联作为一个强劲的盟友在战场上势如破竹，要取得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苏联的援助是必须的。

因此英国选择隐瞒波兰方面无足轻重的真相，而对苏联人的谎言选择视而不见。

苏联人借卡廷事件的契机要英国劝波兰改组政府，将反苏派人士清扫出去，但同时也在计划着建立一个亲苏的波兰政府并且只与它打交道。

丘吉尔得知后在与罗斯福的通信中写道：“我们不能承认这样一个政府，我们将继续与西科尔斯基的关系，他是对我们能找到的对共同事业最有帮助的人。”

波兰流亡政府固执的做法在丘吉尔看来无疑造成了盟国的危机。他向西科尔斯基施压，要求波兰改组战时内阁。

对英国人来说，比起让苏联直接扶植一个亲苏的新政府，还是改组现有的内阁更能为他们所接受。丘吉尔还对波兰人在媒体上大肆诋毁苏联的行为十分头疼。

他注意到波兰媒体在不停地追踪甚至扩大对苏联的敌对运动，他对艾登说：波兰人恶意地利用我们的好客，他们在我们的地盘上发表损害联合国家的声明。

应该告诉西科尔斯基，他和他身边的人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他们公开攻击俄国。禁止他们回应俄国的抗议只是对这种愚蠢行为小小的惩戒。

我越来越认为，我们对这些疯狂的人不应软弱。我希望，你能够说服西科尔斯基改组政府，在他还没有这样做的时候，我们应当与他保持距离。

同时压制那些在英国的波兰刊物，他们违反了英国外交部新闻审查的硬性规定。

波兰流亡政府与英国的盟友关系是脆弱的，它在极大程度上受到战争进程的影响以及来自苏联的强烈冲击。

尽管在战争初期，波兰确实在积极参与了英国的各项军事以及情报行动，并作出了非常大的贡献，但实际上波兰并未从英国那里得到最有利的支援。

英国给予波兰的仅仅是流亡政府的栖身之所，以及口头上对波兰的保证。而在1941年苏德战争爆发后，波兰问题初现端倪。

此时的英国表面上试图兼顾波兰与苏联的利益，但实际上仍然以苏联的意愿为重。在盟友的选择上，实力强大的苏联比起波兰更加占据优势地位。

如果说1941年时英国尚且还在表面上对波兰态度缓和，在某些方面仍然会安抚波兰领导人，那么到了1943年，英国则更明显地偏袒苏联。

在卡廷森林事件中，丘吉尔甚至提到要“驯服”波兰人，有必要阻止他们继续毒害盟国关系。

艾登的助手哈维在日记中表示，波兰人“倒行逆施，需要强力的手段控制他们，不让他们破坏和平调解进程和破坏英俄团结”。

英国人对西科尔斯基在“小事”上的固执十分不满，保持盟国团结是夺取战争胜利最重要的条件，波兰作为盟友是可有可无的，但苏联作为盟友却是必须的。

针对1943年波兰流亡政府与盟国的关系，一位作家甚至认为：“伦敦的波兰政府在英国和美国的政治中变得越来越无关紧要。”

而事实正是，波兰与英国的盟友关系是经不起考验的，随着苏联在战争中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波兰流亡政府的声音逐渐淡出了英国的外交。

和英国一开始就与流亡政府交往亲密不同，美国与波兰地理上相距遥远，历史上也并未有很多交集。

因此美国在战争伊始对波兰的关注不如英国那样密切，所持的立场也并不坚定，波兰问题从一开始便被置于美国的战略利益之下。

在战争初期，美国没有主动关注过波兰流亡政府的命运，但波兰流亡政府很早就试图寻求美国的帮助。

在苏联侵略波兰东部的时候，美国大使安东尼曾陪伴波兰政府去到罗马尼亚，以及在他们被拘留期间，再到法国，但美国并没有公开谴责苏联侵略波兰的行为。

美国有很多波兰裔移民，这既是西科尔斯基在早期赴美国进行征兵动员的重点，也是罗斯福在波兰问题上依然有所顾虑的原因。

然而，西科尔斯基并没有得到这些波兰裔美国人的认同，在1941年美国加入战争后，第二代移民的波兰年轻人甚至更倾向于在美军中服役。

波兰与苏联的领土边界问题始终是三大国交涉中绕不开的棘手难题。

在西科尔斯基与罗斯福的会晤中，他多次提到过自己对波兰边界与版图的构想，试图打探罗斯福的想法，尽管他表现得非常热情乐观，罗斯福却始终没有任何明确偏向波兰的表示。

相反，在与西科尔斯基交谈时，他更多地提到苏联可能抱有的想法，波兰人的诉求被或果断或委婉地拒绝了。

对美国来说，苏联作为盟友要比波兰重要得多，美国为争取苏联的战时合作极力避免任何牵涉到干涉苏联内政的嫌疑上来。

值得一提的是，在《大西洋宪章》的签署过程中，波兰意欲得到关于领土的书面保证，试图将波兰边界的确定纳入《大西洋宪章》的条款，遭到美国的拒绝。

之后西科尔斯基就边界问题数次征求美国的意见时，美国的回答几乎都离不开《大西洋宪章》，即坚持表示要在战后解决边界问题。

罗斯福还表示战后要建立一个独立的民主的波兰，这难免让人联想到威尔逊总统在一战末期提出的十四点和平纲领中对波兰独立的公开倡导。

受其影响，美国对波兰负有道义上的责任，因而罗斯福不会公开发表对波兰领土边界的不利言论。

事实上，在西科尔斯基第二次访问美国后不久，1942年4月下旬，助理国务卿小阿道夫·A·伯勒指出了罗斯福对苏联领土要求的第一次重要表达。

他注意到总统在修改他的集邮册时随口说，他不介意斯大林得到波兰东部、波罗的海和贝萨拉比亚，但不能这么公开地说，因为这会疏远波兰裔美国人和波罗的海裔美国人的选民。

罗斯福在一个月后向莫洛托夫暗示了这些观点。和英国人一样，罗斯福也早已看到了波苏关系的逐步恶化。

不过种种迹象表明，他和哈里曼都不准备以任何有效的方式进行干预，以改善苏联对波兰政府的政策。

波兰流亡政府始终在边界问题上与苏联纠缠不清，它希望得到英美的充分保证后再与苏联交涉。但斯大林的态度十分强硬。

1943年1月，斯大林要剥夺苏联境内波兰人的波兰国籍，企图将他们变为苏联公民，西科尔斯基求助英美呼吁苏联停止这种做法，却没有任何效果。

此时盟军在战场上处于不利地位，在与苏联的交涉中也未能掌握主要的话语权，对修复波苏关系造成了不小的阻碍。

对此，美国驻莫斯科大使威廉·斯坦德利指出：“事实上，正是由于西科尔斯基没有去苏联进行磋商，而直接去了华盛顿来讨论波兰的边界问题，才导致了苏联和波兰的关系恶化到现在这个地步。”

很显然他将波苏关系的恶化归咎于流亡政府过于依赖英美而不愿与苏联谈判。3月，艾登访问华盛顿，带来了波兰人想要恢复原有边界的消息。

罗斯福对此的回答是：大国必须决定波兰应该拥有什么，他（罗斯福）不打算参加和平会议，与波兰或其他小国谈判。

就波兰而言，重要的是以有助于维护世界和平的方式建立和平会议。

“对于任何问题，英国、美国和苏联都将在适当的时间商讨出一个公平的解决方案，波兰必须接受。”罗斯福已经将波兰的命运看作是大国选择的附属品。

同样处在反法西斯阵营的波兰显然没有得到与其盟友对等的地位，或者说，波兰不具有自由选择国家命运的权利，其利益被置于美国维护世界和平以及建立战后体系的战略之下。

1943年3月16日，西科尔斯基致信罗斯福，他写道：在苏联政府声称对我国一半领土和波兰三分之一人民拥有主权的时候，我们被期望与苏联并肩作战。

波兰人民在这场战争中遭受了无法估量的痛苦。如果在战争的发展转向对盟国有利的时候，波兰人民意识到苏联的要求将以波兰的损失为代价，这将是一个不可思议的错误。

他还建议英美政府一起公开声明，不承认1939年9月1日以来在属于联合国国家的被占领土上发生的任何既成事实。在4月12日罗斯福给西科尔斯基的回信中，这项提议被忽视了。

美国总统只表示希望波兰流亡政府竭尽所能防止波苏关系破裂，而美国则会努力促成各个参战国之间的和平相处。

然而，第二天，德国人就宣布在卡廷森林中发现了埋葬波兰军官的大型墓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