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中盗出一件青铜器，青岛买家听说后打飞的赶去看货，1360万入手

一起倒卖青铜器的大案

本文 作者 倪方六

什么叫满工活？这是工艺术语，指做工精细，雕琢华美，布满纹饰，面面俱到的精品。如果在古玩市场上见到满工古董，轻松不要放弃。

因为太难得了，在文物市场上，满工活的赝品很少见，即使有也容易看出破绽。

这篇“梧桐树下戏凤凰”头条号，就来说一件盗墓者从古墓中盗出来的满工青铜器——在警方追回后，经山西省文物交流中心鉴定，系商朝青铜器，学名“夔龙纹提梁卣”，被鉴定为国家一级文物，也就是大家常说的“国宝”。

至于夔龙纹提梁卣是盗墓者从什么地方、哪座墓里盗出来的，至今成谜，估计应该是山西境内的一座商代贵族墓。

这件夔龙纹提梁卣，在山西省汾阳市的地下文物市场上露头，最初时间在2017年。

汾阳为吕梁市代管县级市，这里盗墓和倒卖文物一度都很活跃，通过“严打”后才安静了一段时间。

盗墓者多文物贩子就多，汾阳这边文物贩子很活跃，赵恒飞和田中仁是其中的两位，汾阳本地人。

大约是2017年夏天，河南禹州文物贩子黄明找到赵恒飞，说有一山东老板很有钱，想淘点青铜器，意思是让他看看他这边有没有好货。

倒卖文物圈子与前些年的房产中介一样，好多信息都是共享的，时常串货，“有钱一起赚”，赵恒飞马上将这一“淘宝”信息告诉了老朋友田中仁。

田中仁手里刚好有样好东西，一直没有出手，因为要价高，一般买家买不起。这件好东西就是——商朝夔龙纹提梁卣，墓中盗出来的。

田中仁便把手里有提梁卣的事告诉了赵恒飞，让他联系山东买家，安排过来看货。

这位很有钱的山东老板姓周，青岛人，外号“货郎”，具体身份也没有交代，反正有钱就是了。

赵恒飞并不认识周老板，是圈内朋友、河南禹州文物贩子黄明介绍给他的。

黄明与周老板有业务上的关系，二人熟悉。

2017年9月前后，周老板给黄明打电话，问他跟前有没有青铜器，黄明手里没有，他想到了有路子的汾阳朋友“二飞”。

近些年，山西盗墓者从墓中盗出不少价值连城的青铜器，在地下文物市场上相当有影响，估计“二飞”会有，便打电话给他，将青岛周老板想买青铜器的事情说了。

“二飞”就是赵恒飞。

赵恒飞根据田中仁的意思，便说跟前有一件好东西——商朝青铜卣，想出手。

放下电话后，黄明便给周老板打了电话，把“二飞”说的情况告诉他：“有个青铜卣，你要不要？”

青铜卣，是商周时期流行的高档盛酒器，有圆形、椭圆形、方形、圆筒形等器型，商朝的青铜卣多为椭圆形，西周则多为圆形，一般深腹，椭圆口，圈形足，有盖，有提梁。

作为一种贵重的礼器，青铜卣的造型别致，器身有繁杂、华美的纹饰，常常出现虎牛龙凤威兽祥禽，威严庄重，是顶级贵族身份的标志。

青铜卣出土量屈指可数，非常稀见，通常不出土，出土必精品。所以周老板一听说有青铜卣，心里一怔，马上露出了不一样的表情。

事不宜迟，古玩市场看货要准，出手要快。

周老板打飞的——，从青岛坐飞机来到太原，下飞机后便打车直奔汾阳。

此时，介绍人黄明已提前从河南赶到了汾阳，在等周老板过来。二人见面后，便一起打车去“二飞”家。

果然是件好东西，见到青铜卣后，周老板心里有数了。

这件青铜卣大概30公分高，通体都是铜锈，满工，带盖，最珍贵的是，底下有二字铭文。

周老板后来对警方交代，他看到第一眼，就知道是地下出土文物，“坑口好”。

“坑口”与“满工”一样，为古玩圈的术语，指器物的出土情况。坑口有“生坑”和“熟坑”之分，“生坑”指刚刚出土，“熟坑”则出土时间较长，已流通或被人盘玩过了。

周老板所说的“坑口好”，有刚盗出来不久，土气还在的意思。

周老板没问青铜卣的出处。当时，看货现场除了周老板和赵恒飞，还有田中仁和黄明，主要是周老板和田中仁在谈。

周老板问多少钱能转让，田中仁开口就是1600万元。

对于这个要价，一般网友可能感觉太高了，要价太狠，但周老板并不意外。

物以稀为贵。商周青铜卣是青铜器极品中的极品，很少出现 ，在国内外的拍卖市场上，价格一直居高不下，每一件都不会低于千万元。

就在两三个月前，即2017年6月北京保利十二周年春拍会上，一件西周早期青铜卣以2300万元成交。

再早，2014年5月，北京翰海春拍会上，商朝青铜卫父卣以1495万元成交。

再后，近代金石大师罗振玉的旧藏、后流落日本的商晚期青铜奚卣，2019年12月，在西泠十五周年秋拍会上，以2530万元成交。

不论是卖家田中仁，还是买家周老板，对商周时期青铜卣的市场行情都是很清楚的。虽然要价并不过分，但周老板当时未敢出手，毕竟是一宗千万元的大买卖。

而且，田中仁要周老板用现钞支付，他一下子也拿不出那么多现钱来。

见了青铜卣后，周老板与黄明一起离开了汾阳。

20天后，周老板考虑再三，决定出手。

周老板叫上介绍人黄明，二人开车再次来到汾阳。

开门见山，这次是带着入手的目的来的，现在就是价钱问题。其实在来之前，他们已经在电话中反复谈过了。

最后，双方商定以1360万成交。

周老板从青岛来时，专门备齐了1360万元成捆成捆的现钞，装在8个大纸箱里。周老板到汾阳后，赵恒飞领着周老板把车开到田某家的院内，赵恒飞、田中仁和周老板三人把8 箱现钞从车上搬下，送上二楼房间。

付钱时，介绍人黄明并不在现场，他回避了。

当着周老板的面，田中仁和赵恒飞将箱子一个个打开，逐捆验钞完毕无误，便将青铜卣交给周老板。拿到东西后，周老板装进自己事先准备好的背包里，便开车回了青岛——不能坐飞机走的，否则很容易被发现。

这场交易完成后，赵恒飞从田中仁那里拿到300万的“好处费”。在周老板离开后，赵恒飞也带着300万现钞离开了田家。

但黄明在这次交易中白跑了——周老板没有给他好处费。

周老板能得到青铜卣，是因为有黄明牵线，根据圈内规矩，周老板应该支付他一笔“信息费”的，为什么不给？问题出在价格上。

周老板将青铜卣拉回青岛后，找了圈内大佬来帮掌眼，确认青铜卣是真家伙，好东西，但在地下市场上，1360万的价格算贵了。周老板把这事怪在介绍人黄明身上，以为他“两头吃喜面”，就没有给他介绍费。

不谈违法与否，仅从生意角度论，周老板这样做是不厚道的，买卖自由，盈亏自愿嘛。

周老板花千万买青铜卣的事情，悄然在圈内传开了，后传到了警方那里，导致事发。

警方如何发现这一倒卖文物大案线索的，如田中仁手中青铜卣的出处一样，外界至今也是谜，有一种说法是有人举报。

在周老板被抓后，拿了300万介绍费的赵恒飞第一个被供了出来——当然周老板当时并不知道他拿了这么多钱。

2019年5月，赵恒飞被山西省新绛县警方刑拘，不久后被检察院批捕。

赵恒飞到案后，以为警方什么都知道了（其实警方当时仅掌握他倒卖青铜卣一事），想了几天后，主动供述了自己参与的其他倒卖文物事实，把10年前的事都说了出来，并给警方提供了任某等人的个人信息和家庭住址——赵恒飞被认定具有“立功”和“自首”情节。

警方根据赵恒飞的供述，将任某等人一一抓获，破获了一起文物倒卖大案：成员除赵恒飞、田中仁、任某，还有马前宽 、周某、张某、白某等。

其中，马前宽、周某、白某是主动投案自首。

田中仁是在赵恒飞被抓一个月后，在别人劝说下，到新绛县公安局主动投案的。

最后告诉大家，青铜国宝——商朝夔龙纹提梁卣被追回了，收归国有。

周老板在得到这件国宝后，一直未出手，他被抓起来后，让其子取出交给了警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