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小墓挖出全国罕见文物,但民工不让拿走,考古队再来取时懵了
连云港尹湾简牍的发现
本文作者 倪方六
今天来讲一件考古中的憾事——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而这事本来完全可以避免的!
事发江苏尹湾汉墓的考古活动中。
尹湾汉墓位于江苏连云港东海县温泉镇尹湾村西南约2公里的高岭上,是一处西汉墓群,为一处家族墓地。
这些位于高岭上的墓葬,原为人工堆积的土墩,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搞农田建设过程,土墩被削平了,成了农田。因为这里地势高,村民常从这里取土。
1993年2月底,取土的村民意外挖出了古墓。
据说,当时有盗墓者用钢钎进行了探查,把棺材盖都撬了。当地镇领导听说后来到现场,制止了挖墓撬破坏行为,并将情况汇报给东海县文化局和县博物馆。
考古人员勘査后发现,这里地下有 10余座墓葬。随后抢救性发掘了其中的6座,分别编为1、2、3、4、5、6号墓。发掘从当年2月底开始到4月结束,历时2个多月。
后来又陆续发掘了3座墓,即7、8、9号墓,到目前,尹湾汉墓共发掘了9座墓。
这些墓如常见的长方形竖穴墓一样,并不太大,不同的是都为石坑墓,构筑在距地表5-8米深的基岩上。
从葬具来看,墓主生前应该有一定身份,有椁有棺,有的还有带边、足厢,在椁坑之间用青白色膏泥填封,较为讲究,不会是一般人家墓葬,但也没有多么显赫。
所以,考古人员起初也没有太多希望,哪想却出土引起全国轰动的随葬品。
9座尹湾汉墓中,出土了一批珍贵的随葬品,分铜器、铁器、陶器、骨角器、漆器、玉器、文具、册籍、丝织品等近十大类。既有当年的实用品,也有冥器葬玉;从碗盘壶炉、梳篦镜枕,衾被衣巾,到蝉璧俑罩、房锁刀剑、几笥盂勺、笔印简牍……有的是想到的,有的是想不到的,相当丰富。如果其中几座墓没被盗,出土随葬品会更多。
其中有的文物,是中国首次考古发现。
比如“麻将席”,便是首次发现。
这件“麻将席”,是2006年从9号墓中发现的,是“中国第一件”,第二件是2015年从江西海昏侯墓中出土的。
“麻将席”是通俗说法,正式名称叫“琉璃席”,或“琉璃棺席”,据东海县博物馆负责人朱磊撰文介绍,此席由300余片矩形、圆形、菱形琉璃片顺次编缀而成的,确实像大片麻将席。
与金缕玉衣一样,琉璃席也是一种高档殓具,使用时铺于棺底,身置其中。
尹湾汉墓最珍贵最为价值的文物,是从6号墓中出土的。
在1-6号墓中,最大的是3号墓,但早期被盗,几乎是空的。保存最完整的,是6号墓,没被盗墓者光顾,让尹湾汉墓名播全国,也是6号墓。
6号墓也是一座夫妻合葬墓,男墓主面部还覆有罕见的琉璃面罩,虽然规模没有3号墓大,但很讲究,坑壁垂直,较为规整。坑内一椁二棺,带一足厢。
随葬品分置棺内和足箱中,最珍贵的随葬品是竹简,共出土竹简、木牍156枚(片),近4万字。
竹简133枚,内容分别是《起居记》、《刑德行时》、《行道吉凶》、《 神乌傅 ( 赋)》;木牍 23片(2号墓中也出土遣册性质木牍1片,合计24片)。
23片木牍中,有10片系木谒,是研究墓主人身份的重要资料。
其余木牍都是西汉末年东海郡的有关文书档案等,这系郡级文书档案,是中国迄今发现年代较早的行政文书档案。
据考古简报,这些木牍具体内容主要有 :集簿、东海郡属县乡吏员定薄、东海郡吏员除官升迁薄、东海郡吏考绩薄、永始四年武库兵车器集簿、神龟占卜法、元延元年 、 二年历谱、元延三年日书、衣物疏 、赙赠名薄等。
记载的主要是西汉末年东海郡、县、乡、里的行政建置、吏员设置、户籍、赋役、人口、垦田、武库和经济赋税等方面情况,内容珍贵异常,太难得了。
如《武库兵车器集簿》,是迄今发现的中国最早武库建设统计报告;像历书都是时人使用的,四时八节、伏腊祭日都记载得很清楚。再有人口统计信息,当地80岁以上的老人占总人口数量3.2%,比现代高出一倍。
这些文书档案是研究西汉政治、经济、军事和文化的原始材料,不论是史料价值,还是学术价值都是极高的,因此被列入首批《中国档案文献遗产名录》和《江苏省珍贵档案文献名录》。
如此珍贵的文书档案全国罕见,怎么会出现在6号墓中?这就要说到墓主的身份了。
根据出土物判断,尹湾汉墓的年代从西汉中期到王莽时期。而能确定身份的,只有6号墓男墓主人。
他叫师饶 , 字君兄,生前是东海郡公务员,先后做过卒史、 五官掾、功曹史的。功曹为百石小吏,但权力不小,主要掌管吏员的考绩和升迁。出土的木牍内容很广,显示其职权范围也很广,应该掌一 郡政治、经济大权。
正是因为有这个任职经历,墓中才会有这些文书档案。
但是,如此珍贵的出土文物,当初却遭到了人为破坏,成为文物保护之痛。
当年,尹湾汉墓第一阶段6座墓发掘清理结束后,考古人员召开了现场办公会,向当时的东海县政府、文化局和温泉镇相关领导汇报考古成果。
结果在会场发生了意外,一位镇领导随手从塑料桶里取出一片浸泡在水中的木牍观看。他这一随意举动,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损失,他取出的那片木牍,刚好是木牍中最重要的吏员薄。他拿时,大拇指摁在木牍的右上部,把最关键最重要的信息——集薄的名称,给抹掉了。
后来,将这片栖牍带到上海,试图通过远红外模糊图像复现,也没有成功。这片集薄到底叫什么名字,到底是吏员总薄,还是定薄,搞不清楚了,成了谜题。
而接下来又发生的事,遗憾到了极点。
现场办公会上,决定将这批简牍送连云港市博物馆抢救和保护。就在考古人员要带走时,尹湾汉墓所在地尹湾村不干了,民工不让带走,理由是开工补偿费还没有给。
为了避免矛盾激化,给文物带来不测,考古人员妥协了,暂时将简牍留在办公室。
但在一星期后,考古人员再去尹湾村取时,懵了,放在塑料桶中浸泡的简牍全都发霉变黑了,原来简牍上泛着金黄、闪出油光,非常漂亮,墨书清晰可读,已变得十分模糊……
考古人员每每提起这事情,就后悔不已、痛心不已,成了永远的痛、永远的恨!这事到底该怪谁?谁该为此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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