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气已过雨水,古人为什么用“春”字来定义四季中第一个季节?
古春字为什么写成“萅”?
本文作者 倪方六
“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
转眼,年过过了,二十四节气中的第二个“雨水”也过了。也就是说,虽然现在仍寒意逼人,但已是确确实实的春季。
(雨水节气以后,雨天增多)
春季为四时之首,是一年中的第一个季节,是四季中最重要的季节,俗话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就是这个道理。就此,我在提前到正月初二发表的那期《北京晚报》“一方钩沉”上,专门谈了“春”与春天、春节的关系。
春、夏、秋、冬,从四季用字类型上看,“春”与“秋”是一组,常称“春秋”;“冬”与“夏”则是另一组,多说“冬夏”,两组虽均表示季节,但取义的角度完全不同——
(山东版画《春夏秋冬》中的“春”,农夫开始耕种了)
春、秋取自然物候来定义,强调长成;冬、夏则从自然气候层面表述,反映冷热——生长的“春”和成熟的“秋”,与严热的“夏”和酷冷的“冬”,构成了一个年岁的全部光景。
具体说到春季,此季节里草木萌生,叶绿如茵,繁花似锦,是名副其实的“花”季;与冬季相比,春季气温回升,阳光明媚,温暖宜人,称为“暖”季也未尝不可。那古人为什么非要将这样的季节称为“春”?这或许从汉字文化学中能找到答案。
(春天,如女人一样美丽)
“春”与“秋”一样,原本都是会意字。在安阳殷墟出土的甲骨卜辞中,已发现了“春”字,仅徐中舒《甲骨文字典》“春”条下便收录了13个,虽然字形有所差异,但基本都由X1、X2、X3,这三部分变化而来。
X1即屮[chè],象征小草;X2即日,表示太阳;X3是小草萌芽,即屯[zhūn],上面的“一”表土地,下面的“屮”是小草,表示小草不畏困难破土萌芽。
(春天,读书的季节)
如此几部分结构起来,字面意思就很清楚了——
在温暖的阳光下,种子萌芽,草木生长,生机盎然,这样的光景只在春天有——可以说还没有哪一个字比“春”更适合用来表示这样的季节。
(最能代表春天的状态:发芽)
但是从现代汉语的“春”字上,根本看不出上述内涵。
春季的最大特点是花花草草,欣欣向荣,应该是“艹”头才合理。可不论是现代字典,还是清《康熙字典》,“春”字皆归入“日”部。其实这是汉字发展中出现的问题,在早期汉字中,“春”字均有“草”,如从殷墟出土的甲骨卜辞上发现的——
(甲骨文“春”)
(甲骨文“春”)
(甲骨文“春”)
上述三字均释为“春”字,皆有草木。之后的金文“春”字便十分明显了,写作——
(金文“春”字)
(金文“春”字)
上述二字皆是“艹”头。篆字更进一步规范,大篆写作——
(篆书“春字)
可以看出,篆书的“春”字,也突出“艹”头。
与甲骨文比较起来,金文和大篆“春”字形趋向匀整,但结构作出了规范:上部是“艸”,中间是“屯”,下部是“日”,由此形成了标准字的“萅”,此即古“春”字。东汉许慎《说文解字》将此字划归“艸”部,即“艹”部,释称:“萅,推也。从艸从日,艸春时生也;屯声。”
“萅”既表义又表音,是一个很完美的字。“萅”为什么又变成了“春”?与秦始皇嬴政有关。秦统一六国后,推行“书同文,车同轨”,进行标准化改革。在统一度量衡的同时,以秦字为标准,对六国用字进行规范,秦人用的“春”字与六国“春”字造型差异很大,从“日”从“X4”,但成为规定用字。
(秦国“春”字)
在字体隶变过程中,最后“萅”被定型为“春”。从考古发现来看确是这样,如湖北云梦睡虎地秦简《日书(甲)》中的春字便写为,与现代的“春”字造型相似——
(王羲之书“春”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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