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早期粟特古城的格局与建筑

一、粟特地区概述

粟特地区自公元前5世纪见于文献记载 ，主要指的是中亚的阿姆河和锡尔河之间的区域。在希腊罗马的文献中，粟特地区西边是巴克特利亚，东边是塞人和斯基泰人生活的区域,主要中心城市是撒马尔罕。（图一）公元前8世纪开始，粟特地区出现早期城市，以撒马尔罕、Kesh等几个城市为代表。

大约在公元前6世纪至前4世纪，撒马尔罕开始见诸于文献记载。至希腊化时期撒马尔罕归属于希腊化的国家。在公元前后，撒马尔罕可能一部分属于贵霜王朝，另外一部分可能属于康居。在贵霜帝国衰落以后，在中亚的绿洲区域出现了更多的绿洲城邦国家，这些城邦国家在公元3世纪前后便在中国的文献中出现。这个时期粟特的区域可能比后来的要稍微小一点，局限在索格底亚纳州和泽拉夫善河流域之间。

公元4世纪后，这些小城邦国家先后被白匈奴和突厥名义上的统治，实际上主要支付一些赋税，但基本保持独立。在7世纪中期，撒马尔罕的城邦君主尝试统一周边的城邦国家。如图四为Afrasiab古城的宫殿的壁画，壁画中间是撒马尔罕的城主佛乎曼，专家认为该壁画中的有九个人代表九个小的城邦国家的君主，画面内容表现的是佛乎曼统一各个城邦国家后，各城邦的君主前来朝拜或参加仪式的场面。这些小城邦在中国文献中被称为昭武九姓。

粟特地区由三部分组成，撒马尔罕主要在泽拉夫善河的上游被称为上粟特地区，下粟特地区主要指布哈拉城所在的地区，喀什喀尔河流域被称为山地粟特地区。（图三）昭武九姓中的九个国家的位置和地望都有过考证，唯有Kushoniya（何国）地望尚还不清楚。根据后期包括阿拉伯帝国入侵时期的文献表明何国当时的都城仅次于撒马尔罕。其国力亦十分强盛，国王在宫殿中拥有金色的宝座，宫殿四壁绘有中国、印度和突厥相关内容的壁画。

二、以撒马尔罕为代表的上粟特地区

撒马尔罕是粟特地区最大的城市，其中保存最好的部分便是城内的Afrasiab古城，始建于公元前8世纪，这座城自19世纪末至今一直被研究。该城最北部为宫城属于官署区，中间还有礼拜堂。（图四）约在公元3世纪左右，有一部分城墙逐渐被废弃，显示当地居民因为经济的原因逐渐向外迁徙的迹象，该城南部基本上逐渐废弃变成了一个坟地。从5世纪开始，可能由于粟特地区经济逐渐好转，原来坟地的地方出现了城墙等建筑，该城又增加了一层城圈。至公元7 -8世纪撒马尔罕发展至繁荣时期，建立起了最外层的城墙，其外城范围将近6000公顷，拥有有十二座城门，北部为。。。河，主要供城外居民用水，。。。。河作为主要灌溉饮用水的渠道，并在城内形成五个大的蓄水池供居民用水。（图五）内城有四座城门，分别为：。。门，。。。门，。。门，碣石门。

Penjikent为撒马尔罕的附属城市，距离撒马尔罕大约60公里。Penjikent内城的面积为13.5公顷，使用年限主要为公元5至8世纪。Penjikent是中亚古城发掘最为充分的城址之一，几乎百分之六十的区域都经过发掘。（图六）该城也被分为三个区域，最西部为官署区，东部为内城。官署区也有一道坚固的城墙，主要为君主行政的区域。官署区和内城之间由护城河隔开，都有独立的城墙。内城区域主要由贵族生活区，作坊区，居民区等主要几个部分组成，通过发掘可知当时的建筑为两层或三层。城的西部有两座礼拜寺，两座礼拜寺相邻仅隔一道墙，中间为礼拜的大殿，周围的房址类似于僧房。大殿墙上有壁画，两边的墙面经过独特的处理，专家认为当时可能摆放不同的偶像。

Maymurg距离Penjikent比较近，现在学者基本上认为它是米国的都城附近的一个小城堡。（图七左）这座城仅仅在20世纪50年代做过简单的调查和发掘。经过发掘发现这座城基本从公元初沿用至公元10世纪左右。城址总体呈方形，西部为官署区，估计有两座城门，城墙高度约为6米，周长约1700米。

Dabusiya位于撒马尔罕和布哈拉之间，即文献中的泽乌丹纳城。（图七右）该城基本为方形城，西北角为官署区，内城大概有2至3公顷，整个外城大约有50多公顷。如图七，两个城址官署区的位置有点不同，Dabusiya的位于内外城墙之间，Maymurg的则位于城内。

如图七左，在中国文献中被认为是曹国的都城，现在当地人称Ishtixonepa。这个城址呈不规则形，东部呈方形的区域为宫城，并且有一部分突出城外紧贴着外城的西壁，在外城中可以看到一些城门和道路的迹象。

Kabudan在中国文献被称为泽布丹纳，是曹国后期的都城，该城所在的区域也称为明铁佩，是离撒马尔罕比较近的地方。（图八右）该城中部为宫殿区，北部为内城，外部整体大范围的是外城。这些城址基本没有经过严格科学的发掘，只做过初步的调查。

三、以Kesh和Naxshab为代表的山地粟特地区

在喀什喀尔河流域的山地粟特地区，有两座比较重要的城市，即Kesh和Naxshab。在这两座城市之间还有一些类似卫星城的小城镇。比如Kesh其内城为40公顷，在城址周围还有十五座比较小的城镇环绕。如图九右，在Kesh所在的纳瑟夫地区，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村镇环绕在主要城市的周围。（图六）

Naxshab城的始建年代基本与撒马尔罕同期，约为公元前8世纪。该城占地面积为40公顷，宫城主要位于城的北部，与Penjikent相同的是该城也有两个相邻的礼拜寺。（图七左）至公元6世纪，该城得到了比较迅速地发展进入了繁荣期，外城规模达到150公顷。当Naxshab被废弃后，在距其50公里处又建立起新的城市，这个城市也可以看到集市、商旅居住的建筑等。（图七右）从公元1世纪沿用至公元12世纪前后。Naxshab城，被认为可能曾经为焉达的都城，因在于萨珊王朝斗争中逐渐衰亡。该城市衰亡之后，城市居民可能被迁移到距该城30公里之外的另外一个Pazdava古城。Pazdava大部分已经被损毁，仅能观察到该城当年应该具有一定的规模，有几圈墙的是宫城，东北部应该是内城的城墙。（图八）

四、以布哈拉为代表的下粟特地区

布哈拉（BUKHORO）全境起初并不是作为粟特的一个区域来看待。布哈拉区域也有几个大城，尤其是西部和北部的。。。。、佩肯等。一般学者认为布哈拉由22座城邑构成。在公元5世纪，为了防御北方游牧民族入侵，就将布哈拉小的城邑用泥土城墙环绕起来，城墙长达300多公里。其中有15座位于城墙之内，有7座在城墙之外，在城墙沿线大概每个四五公里就会建造一个要塞。（图十二）现已对其中一两处要塞经过发掘。这个小城堡经过发掘，可以看出城内建筑大概为三层。该城堡除了作为军事要塞，同时还具有向往来商贩征收赋税的功能。这个城堡一直沿用至11世纪。

布哈拉地区最大的城市是布哈拉城，始建于公元前4-5世纪。（图十三）布哈拉古城被现在的布哈拉城压着，只是经过一部分的发掘，发掘者认为，古代布哈拉城是方形的，有两座城门。官署区不在内城而是在城外，至公元7-8世纪建立起了外郭城墙。与其他城市不同，布哈拉城显然是经过了慎重的规划。

位于布哈拉城西部约五六十公里的Paykend，被认为是一处商业城市。（图十四）与其他城市的不同之处在于，该城可能不是被某一位君主所统治，而是由类似一个贵族委员会联合统治的。Paykend总体上呈方形，不怎么规则，官署区在城内。如图中间折角处本来有一段城墙，扩建之后被拆了。城外见到很多商旅馆驿，供来往的商人进行居住。

如图十五，这座被称为Vardanzeh的古城始建于六世纪。该城最北部为官署区，中间呈灰色的区域为内城。

如图十六，被称为Romitan的古城，被学者认为是布哈拉统治者经常居住的一个城址。该城与布哈拉城有一定的相似性，也有所不同。城址整体呈方形，街道整齐划一，不同之处是官署区位于城内。

Varaxsha古城,距离布哈拉城大约九十公里。（图十七）这个城大部分已经被破坏了，但是，可以看出这也是一个近方形的古城。目前主要对该城的官署区进行了一定发掘，并取得了较大的收获。这个官署区经过复原，其内部建筑大概有11-12米的高度，建筑形制也比较独特。

五、结语

根据上述古城形制的布局，可以发现粟特地区城市并没有完全类似的特征。从规模上而言，撒马尔罕为220公顷，Penjikent只有13.5公顷，这个差别可能与最初建城的设想有关系，第一次建城就可能设想好城的建设规模。当然在中世纪的时候就有一些城市规模不断扩大，其中就有布哈拉、Kesh、碣石等。其中一部分是在公元2-3世纪建立起的城堡基础上逐渐扩建形成大中型城市。还有一部分城可能是在大的礼拜区或礼拜殿堂逐渐发展形成城市，Penjikent可能属于这种类型。

上述古城如果有共同点的话，那么就是大多数古城都由宫城和内城两部分组成。至公元7-8世纪以后，很多城开始增筑外城墙。内城的形制布局也不是十分统一，有一部分是方形，也有根据当时的地质地貌而修建的不规则形。大多数城市都会有四座城门，小的城可能有两座，稍微大一些的例如布哈拉有七座城门。官署区的分布和内城的关系也不太一致，无规律可循。官署区有的在城内，有的在城外，有的在内外城墙之间的外城区，因为并不是所有的外城都有城墙。如果从居民构成上来说，内城居住的多部分为贵族，内城和外郭城之间居住的可能为平民和手工业者。官署区是官员行政的地方，有的还包括部分的监狱在内。这些城的布局和形制不仅局限于粟特地区，在粟特之外的如费尔干纳和北部的塔什干区域以及更西部地区也存在这种现象。